第二十一章(第2/3页)

他把吊坠塞进口袋,“谢德,冷静点!要是自乱阵脚你就完了。”

要过多久赛尔才会去报警?至少得过好几天,时间还很充裕。

渡鸦把骡车留给了他,可是谢德觉得用不到它,便给过马厩老板钱。骡车会不会已经被卖了?如果是,那他就有麻烦了。

他把钱箱里的铜板通通拿出来,把铁百合留给丽萨照看。

马厩老板并没有把骡车卖掉,但骡子都饿得瘦骨嶙峋了,谢德一通大骂。

“难道要我自己掏钱买饲料给它吃吗,先生?”

谢德又骂了一通,付清欠下的费用,说:“赶紧给它们喂点草料,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再把鞍鞯辔头安好。”

整个下午谢德都过得忐忑不安,害怕威利的尸体会被人发现,不过还好没有警察过来。天刚黑,他便偷偷溜到马厩。

路上他一边担惊受怕,一边又好奇威利值多少钱。到时候在骡车上又要花多少钱,这笔费用可不在他之前的预算里。

他还应该帮一把威利的家人,必须帮。这才是他最该做的事儿……他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谢德到了黑堡门口,装饰怪异的城堡在夜里越发阴森,不过好在单独过来没有比上次一起过来时更加恐怖。他学着渡鸦的样敲了敲门,心却害怕得要跳到嗓子眼了,左手紧紧抓住护身符。

怎么这么久还不开门?他接着又捶了几下。大门忽然猛地被打开,吓得他直往车里钻,把骡子都惊到了。跟渡鸦一样,他只管驾车往城堡里走,不做任何多余的举动。把车停到跟上次相同的位置后,他爬下车,拖出威利。

好几分钟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谢德变得越来越紧张,后悔没带把武器防身。现在有什么能保证他的安全?单靠这个傻乎乎的银吊坠吗?

有东西在动!他吓得倒吸了一口气。

一个怪物慢慢地从黑暗里走出来,那家伙又矮又宽,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它看都没看谢德一眼,反倒是详细地检查尸体,就像是无助的市民刚好撞到难缠的小官吏手里,谢德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只要平心易气地静静等待就好。

最终它在威利脚边放下二十五枚银币。

谢德不太满意这个价钱,但还是捡起了地上的银币,然后他回到座位上,驾着骡车向大门驶去。这时候他才敢开口抱怨:“尸体明明很不错!加油,下次你能做得更好,或许用不着等多久了。”走出大门时,他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吃惊。

下山的时候谢德哼着小曲儿,他心情非常不错,对威利的愧疚也越来越轻——都是那个浑蛋自找的。现在,他又能恢复平静的生活了。他现在自在、安全,没有债务,手里还有一笔钱。谢德把骡车驾回马厩,叫醒车行的老板,一口气付了四个月的饲养费。“照料好我的骡子!”他提醒道。

第二天,地方法官的一位代表找上门了,他问了一些关于威利失踪的问题,赛尔跟他们说了那场争斗。

谢德承认道:“我是狠狠揍了他一顿,但他后来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他自己跑走了。如果我把一个人气成那个样子,我也会跑。”

“为什么会动手?”

谢德假装他不愿再找任何人的麻烦,到最后他才说:“我给了他一份工作,他却偷我的钱去还赌债。我明明给了他现金去供货商那拿货,他却在那儿赊账还跟我说付过钱了。”

“总共涉及多少钱?”

“具体数目不知道,”谢德答道,“至少有五十枚银币。这个夏天我挣的所有利润,再加上其他的小数目。”

提问者吹了一声口哨,“你这样生气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他养家的钱都是我给的,那么一大家子,他倒好,把钱全赌输了……妈的,一说我就来气。我是借钱修缮这儿的,收入也一般。就因为那个混账戒不掉赌瘾,我这儿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真想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是场好戏,谢德顺利摆脱嫌疑。

“你想正式提出控告吗?”

谢德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都是一家人,他可是我的亲堂兄。”

“就算是我亲爹我也不会放过他。”

“好吧,那就签份诉状,不过不用急着去抓他,也许他还能赚点钱回来。该死!他或许骗了老子,其实那笔钱他还没有输光,这小子撒谎成性。”谢德摆摆头,“这地方还是我父亲经营的时候,他就来这打零工了,我真没料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

“你应该也懂,你现在得还一屁股债,而那些趁火打劫的或许早已虎视眈眈,你得想办法收拾好这堆烂摊子。最近你倒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盯着的。”

谢德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心里有数。

法官的人离开后,谢德告诉丽萨:“我先出去一趟。”他得先好好放松一下,到时候又得被铁百合枯燥的生意缠身了。

他找了一位貌若天仙的美女,技术那是没得挑,花了他一大笔钱,可每个铜板都花得很值。回铁百合时,谢德心想这种小日子怎么过他都不会觉得腻,昨晚那个女人仍让他魂牵梦绕。

一大早丽萨就把他叫醒:“有人找你。”

“谁啊?”

“他没说。”

谢德赤裸着身体骂骂咧咧地翻身起床。他曾好几次暗示过丽萨得对他来一个投怀送抱,可她压根儿没理他,他只好等机会再……现在他得出去看看,可别光顾着沉迷女色,到时候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谢德到楼下大厅后,丽萨指出找他的那个男人。那是一个谢德从没见过的人。“就是你找我?”

“有没有隐秘一点的地方?”

看样子来者不善!现在该怎么办?他既没欠钱,也没得罪谁。“找我干嘛?”

“找你聊聊你的堂兄,大多数人都以为他跑路了,其实不然。”

谢德的心一下就揪紧了,但他马上掩饰住自己的慌张,“我不懂你的意思。”

“假如刚好有人看到了整个过程呢?”

“跟我去厨房。”

那个男人朝厨房门外探了几眼,“先确定门外没人偷听。”然后他准确地说出了威利的死亡过程。

“这些谣言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亲眼所见。”

“你凭空想象的吧。”

“你比我想象中更淡定。其实有一个解决办法,伙计,我的记忆力很怪的,经常会忘记一些事情,不过忘记哪些就要看我得到的酬劳了。”

“噢,懂了,原来是要封口费。”

“对头!”

谢德的思绪像受惊了的老鼠一样飞快乱转,他付不起封口费,必须找到别的路子。但现在他六神无主,心里乱糟糟的,他需要时间来厘清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