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充满危险的美好前景(第3/6页)

我又碰了碰那颗红宝石,看着怀利兄妹的灰色马车离开。是的,其他人注意到了。我仍然能够感觉到彭茨勒男爵的目光停留在我胸上,其中有种心照不宣的贪婪。我尤其觉得他不只是鉴赏宝石方面是行家。

那颗宝石在手里很温暖,它甚至比我的肌肤还温暖,不过这肯定是幻觉。除了我的两枚婚戒以外,我从来不戴任何珠宝,也很少关注珠宝。我们拥有的危险宝藏,能够摆脱至少一部分也会是种解脱。我坐在那里拿着那颗宝石,把它握在手里,直到我几乎觉得自己感觉到它像一个独立的心脏那样,在跟随着我的血液跳动。

下面只剩下一辆马车了,马车夫站在马头边上。二十分钟过后,乘车的人出来了。他踏进马车,在道别时还额外用德语愉快地说了句“晚安”。那是彭茨勒男爵。他等到了最后,现在正带着好心情离开。这看上去是个好征兆。

其中一个脱掉了制服的男仆,正在车道上用脚熄灭火把。他在黑暗中走回房子,我能够看到他衬衫的微弱、模糊光影,还看到在门打开让他进去时,突然照到门口的闪耀光亮。然后,这点光亮也消失了,夜晚的寂静降落到了庭院里。

我本以为詹米会立即上来,但时间流逝,我并未听到他的脚步声。我看了看床,但没有去躺下的欲望。

最后,我站起来,又把裙子穿上,但是没有费神去穿鞋和袜子。我离开房间,赤着脚,悄悄地沿着走廊走去,走下楼梯,穿过通往主屋的有顶过道,然后从花园的侧门走近主屋。那里黑黢黢的,只有月光透过窗框照在地上形成苍白的方形,大多数用人肯定都跟着主人和宾客离开了。不过,有微弱的光亮透过楼梯井的扶手照过来,楼梯井那边的餐厅里仍然点着蜡烛。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抛光的楼梯,能够听见两个男人的声音在喃喃细语,詹米低沉的苏格兰口音与总督的英语腔调交替出现,在亲密私语中抑扬顿挫。

烛台中的蜡烛燃得不旺。空气因为蜂蜡融化而甜甜的,许多带有芳香的雪茄烟雾低低地飘浮在餐厅门外。

我轻轻地移动,就在门前停下来。在这个不错的地方,我能够看到总督。他背对着我,脖子向前伸着,从桌上的烛台上新点燃一支雪茄。

詹米就算看见了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迹象。他的脸上是平常那种平静、愉悦的表情,不过最近因为劳累而出现在他眼睛和嘴巴周围的皱纹变少了。他倾斜着的肩膀,我可以看出来他很放松和宁静。我的心情立即缓和下来,看来他成功达到了目的。

“一个叫河场的地方,”他对总督说,“在十字溪那边的深山里。”

“我知道这个地方,”特赖恩总督有点惊讶地说,“我和我妻子去年在十字溪待过几天。当时我刚好上任,所以我们去巡视殖民地。不过,河场在很深的小山里,没有在市镇里——啊,我想它坐落在去山里的半路上。”

詹米微笑起来,喝了一小口白兰地。

“是啊,”他说,“先生,我家人都是苏格兰高地人。山就是我们的家。”

“确实。”一小团烟雾从总督的肩膀上面飘上去。然后,他把雪茄从嘴里拿出来,亲密地朝詹米倾身。

“既然这里只有我们俩,弗雷泽先生,还有件事情我想要跟你说。再给你倒杯酒,先生?”他不等詹米回答就拿起酒壶,给他加了白兰地。

“谢谢你,先生。”

总督猛烈地抽了会儿雪茄,吐出一团团蓝色的烟雾,然后坐了回去,雪茄在他的一只手里漫不经心地冒着烟。

“小埃德温告诉我,说你最近才来殖民地。你熟悉这里的状况吗?”

詹米微微耸了耸肩。“我在尽量地去了解,先生,”他回答道,“你指的是哪方面的状况?”

“北卡罗来纳是个很富饶的地区,”总督说,“但它发展得不如邻近地区好,主要是因为缺少工人来开发它的潜力。你知道的,我们这个城市没有港口,所以奴隶必须通过陆运从南卡罗来纳或弗吉尼亚送过来,代价巨大。在契约劳工方面,我们不指望与波士顿和费城比高下。弗雷泽先生,长久以来,国王和我都在鼓励智慧、勤劳和高尚的家庭来北卡罗来纳殖民地开拓土地,促进大家的发展和安全。”他拿起雪茄,抽了一大口,然后慢慢地吐出来,并且在中间停下来咳嗽。

“出于这个目的,先生,殖民地制定了赠予土地的政策,向有钱的绅士提供大面积的土地,这位绅士则需要说服许多移民来到殖民地,并在他的资助下定居下来。这项政策在过去三十年获得了成功,许多来自苏格兰岛屿的苏格兰高地人和家庭被劝说来到这里定居。啊,在我到这里时,发现开普菲尔河的河岸上有许多姓麦克尼尔、布坎南、格雷厄姆和坎贝尔的人,我还感到很惊讶。”

总督又尝了尝雪茄,但这次他只是抽了一小口,他急于说明自己的想法。

“但是往内陆更远的山里还有大片的好土地等着开垦。有些偏僻,但是如你所说,对于适应了苏格兰高地偏远地方的人们来说——”

“我确实听说过这种政策,先生,”詹米插话说,“但不是说享受这种政策的人应该是白人男性、新教徒、三十岁以上吗?这种说法有法律效力吗?”

“是的,法案就是这么说的。”特赖恩先生转过身,现在我能看到他的侧影。他把雪茄上的烟灰抖到一个小瓷碗里。他的嘴角期盼地扬起来,表情就像是钓鱼的人第一次感觉到有鱼咬拽钓线。

“这是个益处很多的提议,”詹米正式地说,“但是,我必须得说,我不是新教徒,我的大多数亲戚也不是。”

总督不赞同地噘起嘴,抬起了一边眉毛。

“你既不是犹太人,也不是黑人。绅士之间可以这样说吧?坦白说,弗雷泽先生,法律是一回事,执行又是一回事。”他微笑着端起酒杯,对鱼下钩,“我相信你和我同样清楚。”

“可能比你更清楚。”詹米低声说,同时礼貌地微笑着。

总督犀利地看了他一眼,但接着却发出响亮的笑声。他端起白兰地酒杯,表示承认,然后喝了一小口。

“我们都了解彼此,弗雷泽先生。”他说,满意地点了点头。詹米也轻微地点了点头。

“那么,对于可能接受你提议的人,在个人资格方面不会有问题?”

“完全没有问题,”总督说着,把酒杯放下去,杯子碰在桌上发出轻微的闷响,“只要他们身体健全,能够在地里工作,我就不要求更多了。没有问题的事情就不必说了,是吧?”他扬起一边稀疏的眉毛,表示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