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约翰·昆西·梅耶斯回归(第3/5页)

“夫人,我可以评论你这一袭绿衣到底有多么合身吗?”

“我不觉得我能阻止你。”

“撇开烛光照在你皮肤上的效果不说,‘你的颈项如象牙塔,你的眼目像希实本、巴特那拉并门旁的水池’。”他引用《圣经》里的话说着,谄媚地把大拇指伸到我的掌心上方。

“‘你的鼻子仿佛朝大马色的利巴嫩塔。’”我说道,尖利地看着他那显眼得如贵族的长鼻子。

他大笑起来,但并没有放开我的手。我偷偷看了看乔卡斯塔,她所站的地方离我只有几英尺远。她似乎正聚精会神地与新到来的客人聊天,但经验告诉过我她的耳朵有多么灵敏。

“你多大了?”我问,眯眼看着他,试着得体地从他手里把手挣脱出来。

“二十五岁了,夫人。难道我看上去憔悴得不像样吗?”他很惊讶地回答,并用另外那只手的手指拍了拍嘴边的星形戒烟贴片。

“没有,我只是想确定,在我告诉你我年长到可以当你母亲的时候,我并没有说错!”

这条消息似乎丝毫没有让他觉得紧张,他反而把我的手抬到唇边,热烈地把嘴唇压了上去。

“我很欣喜,我可以叫你妈妈吗?”他低声说。

尤利西斯站在乔卡斯塔后面,黑色的双眼专注地看着那些沿着灯火通明的步道从河边走上来的宾客。他不时地向前倾身,在乔卡斯塔耳边低语。我用力把手从怀利手里挣脱,然后拍了拍尤利西斯的肩膀。

“尤利西斯,”我说,同时有魅力地朝怀利微笑,“吃饭的时候麻烦你一定把怀利先生的座位安排在我旁边,好吗?”

“好的,夫人,我会安排的。”他向我保证道,然后立即转身回去监视着那些客人了。

怀利先生夸张地鞠了个躬,不停地表达着谢意,然后被一位男仆驱使着走进了房子。我在他身后和蔼地挥手,心想我在把叉子捅到他身上时会有多开心。

* * *

我不知道是因为幸运,还是因为周到的计划,我发现自己坐在怀利先生和那位贵格会教徒赫斯本德先生中间,对面则是也不会说盖尔语的亨特先生。在翻滚的苏格兰语海洋中,我们几个组成了一个英语小岛。

詹米是在最后时刻才出现的,现在坐在餐桌的上座,他的右边是乔卡斯塔。我再次心想到底发生着什么事情。我敏锐地注意着他,盘子里放着干净的叉子,随时准备行动,但是我们已经一切顺利地吃到了第三道菜。

“赫斯本德先生,看到有你这种信仰的先生来参加这种晚宴,我真的很惊讶。这样的无聊活动有没有让你觉得心烦?”在吃前面两道菜时,怀利未能成功地把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自己身上,所以现在他把身子从我前面倾斜过去,漫不经心地用大腿挨着了我的大腿。

赫蒙·赫斯本德微笑着:“即使是贵格会教徒,也必须吃东西,怀利朋友。而且,我有幸在许多次场合中受到过卡梅伦夫人的热情招待,我不能因为她也热情招待了许多人,就拒绝来参加这次晚宴。”他把注意力转移回我身上,继续我们之前被打断的谈话。

“你之前不是问过关于改革者协会的事情吗,弗雷泽夫人?”他朝餐桌对面点了点头,“我要把你的问题推荐给亨特先生来回答,因为如果说改革者协会拥有不错的领导人,那么这位先生就是。”

听到赫斯本德先生的赞美之词,亨特先生谦恭地点了点头。他是位下巴尖细的高个子,尽管不是贵格会教徒,但他的穿着打扮比大多数宾客都更朴素。他和赫斯本德先生同行,都从威尔明顿返回位于偏远地区的家中。我还记得特赖恩总督的提议,所以想要尽可能地搞清楚这个地区的事情。

“我们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他放下酒杯,谦虚地说,“实际上,我并不愿意要什么头衔,我只是很幸运,拥有一个位置很方便开会的庄园。”

“听说改革者都只是乌合之众,毫无法纪,很可能对国王正式授权的治安官使用暴力。”怀利轻轻擦着嘴唇,小心翼翼地不去弄掉戒烟贴片。

“我们其实并不是那样的,”赫斯本德插话道,口气仍然温和。听到他宣称自己与改革者协会有关联,我感到有些惊讶,或许改革者协会的运动并不像怀利暗示的那样充满暴力、目无法纪。“我们只追求正义,而正义不是通过暴力就能得到的东西,因为暴力一旦出现,正义肯定就会落荒而逃。”怀利大笑起来,与他的纨绔习气相比,那种笑声显得非常深沉和阳刚。

“正义显然会落荒而逃!上个星期在我和法官道奇森先生讨论时,他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先生,或许他认错了那些闯到他的内庭里把他打倒,然后拉脚后跟把他拉到街上的暴徒?”他朝亨特先生露出迷人的微笑,而亨特先生那张被太阳晒黑的饱经风霜的脸庞则变得通红。他的手指在酒杯底部握得紧紧的。我满怀希望地看了看詹米,他丝毫没有要给我做暗号的意思。

“法官道奇森先生,”亨特确切地说,“是一个放高利贷的家伙,是小偷,玷污法律行业,而且……”

我之前一直听到外面有些吵闹的声音,但最终把它们归因于与主屋隔着一条有顶通道的厨房里发生的某种危急事情。然而,吵闹声现在变得更清楚了,我听到其中有个熟悉的声音,它让我的注意力从亨特先生的指责上分散开来。“邓肯!”我在座位上几乎站了起来,身边的人们也都好奇地把头转了过去。

外面的露台上突然骚动起来,人影纷纷从开着的落地窗边经过,有人在呼喊、争论和劝说。餐厅里人们的对话都停了下来,大家都在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到詹米把椅子往后推,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一个人就像幽灵那样出现在了门口。

那是山民约翰·昆西·梅耶斯,他的身子填满了整个双开门,仍然穿着我初次见他时的那身华丽衣服。他沉重地倚靠在门框上,用充血的眼睛打量着餐厅里面的人。他满脸通红,大声地喘着气,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长长的玻璃瓶。

看到我时,他的眼睛明亮起来,面容也扭曲成了让人害怕的满足表情。

“找到你了,”他用特别满意的口气说,“我就说嘛。邓肯不相信我。没错,克莱尔小姐说过要我喝醉了才给我开刀。所以我就喝醉了,醉得……”他停顿下来,危险地摇晃着,然后又举起了酒瓶,“像条臭鼬!”他扬扬得意地说完话,然后踏进了餐厅,面朝地板倒了下去,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邓肯出现在门口,看上去也是酩酊大醉。他的衬衫已经撕破,外套搭在肩膀上,眼睛的周围也开始发青。他看了看脚下那个俯卧着的身体,然后抱歉地看着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