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山上的雪夜(第2/10页)

伊恩和洛洛很受不了木屋里的热,所以经常去拜访安娜奥卡村,有些时候与那个村里的年轻人一同去做长期狩猎,那些年轻人都喜欢他和洛洛的帮助。

“那家伙的印第安语比拉丁语和希腊语说得好很多。”詹米有些生气地说,看着伊恩与印第安同伴出发去打猎时,相互说着友好的脏话。

“嗯,如果马可·奥勒留写过关于追踪豪猪的东西,那么我想伊恩应该会是他的热切读者。”我安慰詹米说。

我尽管非常喜欢伊恩,但是对于他的经常不在家,我倒并没有不开心。有些时候我确实想与詹米独处。

生活中没有什么能够比一床羽毛垫和一炉明火更让人快乐——羽毛垫里躺着暖和而温柔的爱人的情况除外。伊恩不在时,我们不用费神去点燃灯芯草蜡烛,而是在天黑时就上床,蜷缩着躺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暖,聊天到深夜,笑着讲故事,告诉彼此自己的过去,计划我们的未来,有时候还会停下聊天,享受当前不说话的愉悦。

“给我讲讲布丽安娜。”詹米最喜欢听关于布丽安娜的故事——她小时候的事情,她说过什么,穿过什么,做过什么;她长什么样子,有过什么成就,喜欢什么东西。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被邀请去她学校讨论关于做医生的事情?”

“没有。”他挪动身子,让自己更舒适,侧身贴合着我身体的形状,“为什么要去啊?”

“他们把那天叫作职业规划日,学校老师邀请许多不同工作的人去学校,解释他们的工作内容,让孩子们能够了解各种工作,比如律师、灭火员……”

“我觉得灭火员的工作很明显啊。”

“嘘。或者兽医、牙医……”

“牙医?除了拔掉,牙齿还有什么好医的?”

“多着呢。”我把脸上的头发捋到颈子上,“反正,他们经常会让我去,因为当时的女医生很少见。”

“你觉得现在常见吗?”他大笑起来。我轻轻地踢了踢他的小腿。

“后来很快就很多了,但是当时不常见。在我发言完毕,让大家提问时,有个讨厌的小男生尖声地说,他妈说工作的女人和妓女差不多,女人应该回家照料家庭,而不是抢男人的工作。”

“我不觉得他妈能够遇到许多妓女。”

“是的,我也那么觉得。她也没有遇到许多有工作的女人。但是,在那个男生这么说的时候,布丽安娜站起来用特别大的声音说:‘你最好庆幸我妈妈是医生,因为你就有病!’然后她用算术书打了他的脑袋,等他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后,她跳到他身上,用拳头打了他的嘴巴。”

我能够感觉他的胸脯和肚子在我背上颤抖。

“噢,好姑娘!可是,学校老师没有因为这件事情鞭打她吗?”

“学校老师不会打孩子。她不得不给那个小畜生写道歉信,但是她也给我写了封信。她觉得揍那个家伙一顿,然后写封道歉信,还算公平。更尴尬的是,后来我发现那个男生的父亲也是医生,而且还是我所在医院的同事。”

“你应该没有抢他的工作吧?”

“确实没有。”

“嗯。”他的呼吸在我脖颈上感觉温暖,令人发痒。我伸手到后面去,抚摸他那多毛的长大腿,享受着他那凹凸的肌肉。

“你说过她在上大学,像弗兰克·兰德尔那样学的是历史。她有没有想当医生啊,就像你这样?”他伸出大手捧住我的臀部,开始温柔地揉捏。

“噢,她小时候确实想当医生——我会不时地带她去医院,那些设备让她着迷;她喜欢玩我的听诊器和检耳镜——但是后来她改变主意了。她至少改变了十多次。很多孩子都会变。”

“是吗?”这种看法让他觉得新颖。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孩子都会继承父母的职业,或者会去当学徒,学习父母为他们选择的职业。

“噢,是的。我算算……她有段时间就像大多数女生那样,想当芭蕾舞演员。芭蕾舞就是踮着脚尖跳舞。”我解释道,他惊讶地大笑起来,“后来她又想当垃圾工——那是在我们的垃圾工带她坐了次他的卡车之后,然后还想过当深海潜水员和邮差,还有……”

“深海潜水员?垃圾工?都是干什么的啊?”

在我简短地说完二十世纪的许多职业时,我们正面对着面,四条腿舒适地缠绕着。我很欣赏他的乳头在我拇指的揉搓下硬起来的样子。

“我始终不确定她是真的想读历史,或者更多的是为了让弗兰克开心。她特别爱弗兰克,弗兰克也特别以她为傲。”我停顿下来思考着,他的手沿着我的后背挑逗。

“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她就开始修大学的历史课了——我跟你讲过学校的体制吧?然后,在弗兰克去世后……我觉得她继续读历史,是因为她认为那会是弗兰克的意愿。”

“那是忠诚。”

“是的。不知道她是从哪儿遗传的忠诚。”我把手伸到他的头发里,用手指感受他那结实、浑圆的头骨,以及他的头皮。

他哼了一声,然后把我拉得更近。“不知道吗?”不等我回答,他就又继续说,“如果她继续学历史——你觉得她会发现我们吗?我的意思是,在书中某个地方读到我们。”

这我确实没有想过。我纹丝不动地躺了片刻,然后稍微伸展身体,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那么幽默地小声笑了起来。

“我觉得不会。除非我们去做些有新闻价值的事情。不过我看这里没有什么机会。无论如何,她都得刻意地去寻找。”我心不在焉地指了指木屋的墙壁,以及外面无边无际的荒野。

“是吗?”

我沉默了片刻,呼吸着他那种带有麝香的浓厚体味。“我希望她不要那么做,她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花时间往回看。”我最终安静地说。

他没有直接回应我的话,而是抓住我的手,拉到我们中间后放开。在我抓住他时,他叹了口气。

“你是个特别聪明的女人,外乡人,但是目光短浅。不过,这或许只是谦逊。”

“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布丽安娜忠诚。她特别爱她的父亲,所以即使在她父亲去世后,也按照他可能会有的意愿来塑造生活。你觉得她对你的爱要少一些吗?”

我转过头,让堆着的头发掉到我的脸上。“不。”我最终说,声音在枕头里显得模糊不清。

“嗯,那就行了。”他抓住我的髋部,让我翻过身来,然后慢慢地翻身爬到我身上。然后我们就没有再说话,我们的身体逐渐融为了一体。他的身体是我的,我的身体是他的。我用脚钩着他的腿,既感觉到了光滑的脚底,又感觉到了多毛的小腿肚;既感觉到长满茧的手掌,又感觉到细嫩的肌肤。我们就像剑和鞘那样,我们运动时的节奏就像是一个心脏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