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两位船长(第5/5页)

突然间,诺奥从帐篷后面冲了出来,一边还大口喘着气,仿佛跑了很长的路。泽凌惊讶地瞥了那个老头一眼。麦特则皱起了眉。他曾经对诺奥说过,要他直接到这里来,他刚才到哪里去了?诺奥期待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点愧疚和惭愧的神色,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在专心倾听麦特将要下达的命令。

“你知道霄辰人来了吗?”泽凌将注意力转回到麦特身上。

一个人影掀起了帐篷的门帘,那是一名黑发女子。她坐在一张帆布床的末端,用一条灰色的旧斗篷裹住身子,从帐篷里伸出手,按在泽凌的手臂上,又警觉地看了麦特一眼。瑟拉非常漂亮,但喜欢她的人必须接受她似乎永远都撅起来的那张嘴,而泽凌似乎就很喜欢她这种样子,现在他正向这个女人露出安慰的笑容,轻拍着她的手。这个女人的另一个名字是爱麦瑟拉·艾菲登·卡斯麦尔·罗诺特,塔拉朋的帕那克——差不多也就是那个国家的女王,至少这曾经是她的头衔。泽凌很清楚她的身份,汤姆也知道,但在逃到马戏团之前,他们从没想过要告诉麦特这一点。不过,和其他那些事相比,麦特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现在这个女人只会响应别人叫她“瑟拉”,而且从没有向泽凌以外的人发号施令,这里应该不会有人认得她。不管怎样,麦特希望她对泽凌的感觉不会只是获救者的感谢,因为泽凌对她的感觉肯定不简单。谁说一个被废黜的帕那克不会爱上一名捕贼人?反常的事情随时都会发生,虽然麦特暂时还没有想到能比这两个人走在一起更反常的事。

“他们只是要看看那张保护卢卡马匹的豁免令。”麦特说。泽凌点了点头,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清点马戏团的马匹。”那张豁免令上明晰地列出卢卡能够保有的马匹数量。霄辰人在奖赏功臣的时候可能会很慷慨,但既然他们亟须马匹和车辆,他们当然不会许可任何人进行马匹交易。“否则的话,最好的情况是他们带走多余的马匹,最差的情况……”捕贼人耸耸肩,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愉快了许多。

瑟拉突然抽了口冷气,把斗篷裹得更紧,缩回到帐篷里。泽凌向麦特身后望过去,目光突然变得严厉,这个提尔人的目光变得严厉时,完全可以和护法相比。艾格宁似乎没注意到泽凌的变化,依然只是瞪着帐篷。多蒙站在她身旁,双手抱在胸前,嘬着牙齿,仿佛是在思考问题,或者是在强迫自己耐住性子。

“马上收拾起帐篷,散达,”艾格宁命令道,“梅里林一回来,马戏团就要出发了。”她绷紧下巴,并没有去瞪麦特。“要确保你的……女人……不会制造任何麻烦。”不久之前,瑟拉还是一名仆人,一名达科维,是女大君苏罗丝的财产,现在她只不过是被泽凌偷出来了而已。对艾格宁而言,偷窃达科维几乎是和释放罪奴一样严重的罪行。

“我能骑疾风吗?”奥佛尔跳起脚喊着,“我能吗,麦特?我能吗,莱伊纹?”艾格宁竟然向他露出了微笑,麦特还没见过她对任何人微笑,包括多蒙。

“现在还不行。”麦特说。现在他们距离艾博达还不够远,难保不会有人看到这个小男孩骑在那匹锦标赛马的背上,回想起以前他们夺取赛马冠军的情景。“也许再过几天吧。泽凌,你去告诉其他人好吗?布利瑞克已经知道了,他会照顾好两仪师的。”

泽凌并没有浪费时间,但他在行动前还是走进帐篷,安慰了一下瑟拉,这个女人现在经常需要安慰。泽凌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件已经明显磨损的黑色提尔外衣。他让奥佛尔把棋盘收起来,去帮忙瑟拉打包行李等他回来,然后就戴上他的平顶圆锥形红帽子,穿上外衣,走向远处,自始至终没有看艾格宁一眼。艾格宁认为泽凌是个贼,这对捕贼人显然是一种严重的冒犯,这个提尔人当然也不会喜欢她。

麦特想要问问诺奥刚才去哪里了,但那个老头子已经动作利落地跟在泽凌身后,一边回头大声告诉麦特,他会帮泽凌去通知别人马戏团就要开拔了。好吧,传播消息,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更快。万宁和另外四个活下来的红臂队挤在马戏团侧面的一顶帐篷里。诺奥、汤姆和他的两名仆人罗平和尼瑞姆分享了马戏团另一侧的一顶帐篷。他想问诺奥的问题不必急于这一时,也许诺奥只是要找个地方,安置好他那些珍贵的鱼。突然间,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嘈杂的人声已经在周围响起,有人叫嚷着要马夫把他们的马牵过来,还有些人拼命喊着,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爱蒂尔抓紧裹住她身体的花饰绿色长袍,赤着双脚跑进那辆黄色马车里,那是另外四名柔体杂技演员居住的地方。有人在绿色马车里哑着嗓子大声嚷嚷,斥骂那些吵醒他睡觉的人。几个演员的孩子(他们之中已经有人上台表演了)在四处乱跑。正在折叠棋盘的奥佛尔抬头看着,这副棋盘是他最宝贵的财产,如果不是为了它,他大概早已经跳起来去追那些同龄人了。距离马戏团出发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但麦特现在发出呻吟并不是因为这个。他刚刚听到那些该死的骰子又在他的脑袋里滚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