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债务(第5/6页)

“哦,不,凯瑞妮。”赛芮萨插话道,她还是在躲避着伊兰的目光,还有茉瑞莉的目光。在她看来,这名灰宗姐妹是自己造成了现在的这种困境,所以只能承受随之而来的恶果,但她并不想在茉瑞莉的伤口上撒盐。“范迪恩已经因为姐妹的死而发狂,珂丝蒂安和泽亚至少能让她有机会思考些事情。”无论伊兰如何看待其他家人,她只能接受泽亚是一名逃亡者,因为泽亚已经被凯瑞妮认出来了。如果珂丝蒂安真的在说谎,她会为自己的谎言付出沉重的代价,逃亡者从来不会得到善待。赛芮萨这时还在说话:“我也陪她度过了一些时间。除了艾迪莉丝以外,她几乎什么都不提,就好像她想要将我的记忆添加到她自己的记忆里。我想,她需要更多时间,而那两个人能够在大多数时间里让她感到不孤单。”她侧目看了伊兰一眼,深吸一口气:“不过,教导寻风手的确是……一个挑战,也许偶尔让她上一个小时的课,能够帮助她脱离这种绝望的环境,这样至少能让她发怒。你同意吗,伊兰?只要一两个小时,偶尔为之。”

“范迪恩想用多少时间追思她的姐妹都可以。”伊兰不动声色地说,“这件事不要再讨论了。”

凯瑞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重新整理了一下她的披肩,赛芮萨也在小声地叹气,并开始转动左手食指上的巨蛇戒。也许她们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或者她们也许只是不想再提起寻风手。茉瑞莉永远不变的惊讶表情依然没有丝毫改变,她往往要整日整夜地和海民混在一起,除非伊兰把她拉走。而现在无论伊兰怎样努力地去拉她,寻风手们已经愈来愈不愿意让她离开了。

至少伊兰没有在这三名两仪师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气愤,这费了她不少力气,尤其是当艾玲达也在场的时候。伊兰不知道如果自己失去姐妹,会变成什么样子。范迪恩不仅仅是在哀悼亲人,她在寻找杀害艾迪莉丝的凶手,毫无疑问,杀人者就在茉瑞莉·辛德文、凯瑞妮·佛朗西和赛芮萨·托玛瑞斯之中。也许是她们之中的一个,也许更可怕,她们之中不止一个是凶手。对茉瑞莉的怀疑应该是站不住脚的,尤其照她现在的这种情形来看,而实际上,相信任何一名两仪师是杀人凶手都不容易。就像柏姬泰说的那样,在兽魔人战争期间,她遇到的一个最为可怕的暗黑之友正是一个像奶油一样软嫩的家伙,只要有人说话的声音大一点,都会吓他一跳,结果他对整整一座城市的供水系统下了毒。艾玲达的建议是对这三个人全部进行审问,这让柏姬泰很惶恐,但艾玲达对两仪师的敬意早已大不如前了。在有明确的证据之前,应有的礼貌还是要维持的,要采取行动的时候,就绝对不能手软。

“哦,”赛芮萨突然有了精神,“那是麦拉尔队长,在你离开的时候,他又做了一次英雄,伊兰。”

艾玲达握住了腰间的匕首,柏姬泰全身一僵,凯瑞妮的面孔变得非常刻板,非常冰冷,就连茉瑞莉也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没有一个两仪师会隐藏自己对督伊林·麦拉尔的厌恶。

麦拉尔有一张瘦长的面孔,他算不上英俊,甚至算不上是好看,但他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剑客的优雅,这也表明了他过人的体力。他是伊兰的卫队队长,佩戴三枚金结,在他抛光胸甲的双肩上都焊着这三枚金结。如果不看军衔,外人也许会以为他的位阶比柏姬泰还要高。在他脖子和手腕周围的雪白色缎带比其他所有卫兵都要高一倍,直径也要大一倍,但他又没有佩戴绶带,也许是因为那条绶带会挡住他一侧肩头上的金结。他宣称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为伊兰指挥她的卫队。他经常会谈论自己在当佣兵时参与的战役,而且他从没有战败过,胜利总是因为他在战场上的超凡表现而垂青他为之作战的那一方。看到伊兰,他脱下装饰白羽毛的帽子,以华丽的姿势鞠了个躬,另一只手则精巧地将佩剑按在一个漂亮的角度上。然后,他单臂横在胸前,以军礼的姿势向柏姬泰鞠了一个浅一些的躬。

伊兰让脸上挂起微笑,“赛芮萨说你又做了英雄,麦拉尔队长,那是怎么回事?”

“只是出于我对女王的忠心。”虽然声音显得很谦逊,但他响应的微笑却热情得有些过分了。王宫里有一半的人以为他是伊兰孩子的父亲,伊兰并没有否认这个谣言,这似乎让他真的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她的眷顾。只是,他的黑眼睛里始终没有一点笑意,那双瞳仁就像死人一样冰冷。“效忠于您是我最大的快乐,女王。”

“麦拉尔队长昨晚又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对敌发动了突袭。”柏姬泰谨慎地保持着声音的平静,“这一次,敌人几乎冲进了法麦丁门。他命令那座门一直开启,直到他回来。”伊兰感觉到她的将军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哦,不,”赛芮萨表示反对,“事情并非完全是那样的。一百名鲁安领主的士兵想要趁黑夜进入凯姆林,但他们出发得太晚了,早晨的阳光将他们暴露在敌人眼前,数量三倍于他们的奈西恩军包围了他们。如果不是麦拉尔队长打开大门,及时出援,他们会在我们面前被砍成碎片。麦拉尔救回了八十名忠诚于你的战士。”满脸微笑的麦拉尔享受着两仪师的赞誉,仿佛根本没听到柏姬泰的批评,当然,他也完全看不见凯瑞妮和茉瑞莉责备的目光,他总能成功地忽视别人对他的负面评价。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鲁安的部下,队长?”伊兰平静地问。一丝本应该让麦拉尔有所警觉的微笑出现在柏姬泰的脸上。不过,他似乎属于那些不相信柏姬泰是伊兰护法的人,就算他相信,也应该不会知道护法和两仪师之间的约缚是怎么回事。不管怎样,麦拉尔的表情变得更加得意了。

“我不会只认旗子,女王,人们会扛上各种旗子。我从望远镜里认出了祖拉德·埃坎,埃坎从头到脚都是鲁安的人,我一认出那个……”他做了个不以为然的手势,让手腕上的缎带随之抖动起来,“后面的就不值一提了。”

“那个祖拉德·埃坎有没有带来任何鲁安的讯息?有任何表示诺维林家族支持传坎的印章信件吗?”

“没有带文字的东西,女王,但就像我说过的——”

“那就是说,鲁安没有宣布支持我,队长。”

麦拉尔的微笑消退了一些,他不习惯被别人打断,“但,女王,戴玲女士说鲁安已经在您的阵营中了,埃坎的到来就是证据——”

“这证明不了任何事,”伊兰冷冷地说,“也许爵士最终会加入我的阵营,队长,但在他公开宣布之前,你只是给了我八十个需要严密监视的人。”从一百个人里救出八十人,而他又让多少真正效忠于她的人送了命?而且他这样就把整个凯姆林都带入危险,光明烧了他!“既然你有时间指挥我的卫队发动突击,你也应该有时间看守那些被你救出来的人了,现在我不可能抽调城墙上的守军来做这件事。让埃坎和他的部下负责训练我刚刚从其他家族那里带回来的部队吧,这样会让他们有事可做,不至于惹上什么麻烦。但你要负责确保他们远离城墙,我要求他们不能靠近城墙,不能靠近任何麻烦,队长。现在这就是你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