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粉红缎带(第2/5页)

“我喜欢在酒馆里和士兵聊天。”麦特没好气地答道。当然,只能在泰琳愿意放他出去的时候。光明啊,他也许就要结婚了!“苏罗丝不知道我的存在。”他非常希望这种状况能维持下去。

那三名霄辰人已经离开麦特的视线,他们的坐骑也被牵进马厩里。几十名罪奴主正在对罪奴进行夜间训练,让她们在石板铺成的院子里沿着一个大环形路线行走。几乎半数穿灰袍的罪奴都是黑皮肤的女子,只不过她们的脸上都没有了寻风手的首饰。她们还有更多同伴在这座宫里和艾博达的其他地方,看来,霄辰人在来不及逃走的海民船上收获颇丰。

这些海民大多表情沉重而顺从,或者面无表情,还有七八个人只是呆滞地盯着前方,眼神混乱困惑,仿佛仍然不相信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每一名罪奴身边都有一名霄辰罪奴陪在身边,握着她的手,或者用手臂环圈住她,微笑着,朝她悄声耳语。当然,这些罪奴的脖子上都有一只银色的项圈,并透过一根银索连在罪奴主的银手镯上。这些罪奴主正用赞许的眼光看着她们,有几名眼神混乱的罪奴握着那根银索,仿佛握着自己的生命线。这让麦特想发抖,就算是裹在身上的湿衣服也不曾让他感到如此寒冷。

麦特带着诺奥以最快的速度走过院子,但这时,一名罪奴被一个身材丰满的灰发罪奴主牵着,恰好走到他面前。这名橄榄色皮肤的女子既非霄辰人,也不是亚桑米亚尔,看起来,倒很像阿特拉人。她看着罪奴主的眼神就像是一位管教坏脾气孩子的严厉母亲,她名叫苔丝琳·巴拉登,在成为霄辰人俘虏的一个半月之后,她的面容恢复了红润丰满,但她光洁无瑕的脸上完全是一副每顿饭只能吃石南草的表情。她缓步跟随着牵引她的银索,毫不迟疑地服从罪奴主低声说出的每一个命令。这时她停下来,朝麦特和诺奥深深地鞠了个躬,但就在这一瞬间,她黑色的眼睛里朝麦特闪出一丝强烈的憎恨。随后,她就继续跟着罪奴主在院子里沿环形道路行进了,很显然地,她也放弃了反抗。麦特看见过只犯一点小错的罪奴在这个院子中被倒吊起来鞭打,直到她们哀号不止,苔丝琳也遭受过这种刑罚。她从没对麦特做过什么好事,也许还做过几件对他不好的事,但麦特并不希望她会有这样的遭遇。

“总比死了好。”麦特嘟囔着,继续向前走去。苔丝琳是个强硬的女人,也许时刻都在计划该如何逃脱,但无论多么强硬的人,最多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全体海民的诸船长和她的剑士长的脑袋已经被插在高竿上,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哀号一声,但这样并没能让一个海民罪奴获救。

“你真的这样想?”诺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一边又笨拙地拉了拉他的包袱,他那双不甚健康的手在握住刀子时相当灵巧,但在做其他所有事情时却都很不中用。

麦特朝他皱皱眉,但他的确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真正的想法。那些银色的罪铐和泰琳给他戴上的无形镣铐实在是太像了,他很可能一辈子都要做泰琳的宠物了,虽然这样他的脑袋至少不会被插到高竿上。光明啊,现在他只希望脑袋里的那些骰子停下来,彻底消失!不,他在撒谎。他明白那些骰子在停下来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他根本就不希望它们停下来。

车尔·万宁和残存的红臂队们居住的房间距离马厩并不远。这是一座粉刷着白石膏的长方形大屋,屋顶相当低矮,对于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来说,这里的床位实在太多了。

一头油亮秃头的车尔穿着衬衫躺在床上,一本书摊开在他的胸口,麦特很惊讶这家伙竟然会读书。车尔看了满身泥泞的麦特一眼,从牙缝里喷了一口气:“又打架了?我打赌,她肯定要不高兴了。”他并没有站起身。除了少数几次令人吃惊的例外时刻,车尔认为自己与所有贵族都是平等的。

“麦特大人,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哈南吼叫着跳起身,他的体魄和精神都相当强悍,现在他紧咬着牙,脸颊上的飞鹰刺青也因此扭曲了。“请原谅,但您不该亲自动手,告诉我们他长得什么样,我们会把他找出来的。”

剩下最后三名红臂队带着渴望的神情聚在他身后,其中两个人一手拿着外衣,另一只手还在朝裤子里塞着衬衫。第三个人名叫梅特温,他是一名还带着孩子气的凯瑞安人,但他比麦特大十岁。他拿起靠在床脚的剑,从鞘中抽出一段剑刃,看看它是否锋利。不过,高德蓝才是他们当中最会用剑的人,他有着像铁匠般壮硕的肌肉,但动作却相当敏捷。当麦特刚刚来到艾博达时,有十二名红臂队跟着他,现在死了八个,剩下的只能被困在这座宫殿里,没办法和酒吧女调情,也没办法玩骰子,喝到酩酊大醉,等着酒馆老板要别人把他们扛到床上去。以前他们这样做只不过会让自己的钱包扁一点,现在却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

“诺奥会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他讲得比我清楚,”麦特一边说着,一边把帽子向后推了推,“他会跟你们一起住,他刚刚救了我的命。”

屋里立刻响起一阵惊呼和对诺奥的赞叹声,大家用力拍着这名老者的背,使他几乎要栽倒在地。而车尔只是用一根胖手指塞在合拢的书页间,起身坐在他的薄床垫上。

诺奥将包袱放在一张空床上,然后就开始边打手势,边讲起他和麦特的遭遇。他把当时的情况说得活灵活现,但在他的故事里,他像小丑一样滑倒在泥地上,当麦特和古蓝英勇地战斗时,他却被吓得目瞪口呆。诺奥仿佛天生就会讲故事,就像走唱人一样,能够让你觉得故事就发生在眼前。红臂队们快活地笑着,他们知道,诺奥在有意地奉承他们的首领,也很欣赏他的做法。但是当诺奥说到刺客钻进墙上的一个小洞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时,他们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因为诺奥把这段说得像真的一样可怕。车尔放下书,又从牙缝里喷出一口气,他和哈南曾经差点被古蓝干掉,他们能活到现在,只因当时古蓝的目标不是他们。

说完这些之后,老人坐到床上,仿佛用光了最后一点力气。麦特轻声说道:“看样子,那东西想要的是我,也许它曾经跟我玩过骰子,只是我记不得了。只要你们别挡在我和它之间,你们不必担心自己会有危险。”他笑了笑,竭力做出一副开玩笑的样子,但除了他之外,没有人露出笑容。“不管怎样,明天早晨我就会把金子分给你们,你们将登上第一艘开往伊利安的船。把奥佛尔带着,汤姆和泽凌也会跟你们一起走,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他相信,至少那名捕贼人是会走的。“当然,还有尼瑞姆和罗平。”他已经习惯有那两个仆人伺候他,但这里不缺仆人。“塔曼尼这时一定就在凯姆林附近,找到他不会很难。”等他们走了以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泰琳了。光明啊,他宁愿再去对付那只古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