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要问的问题(第3/5页)

“我也想过这件事,”谭姆低声说,“但我想不出来是为什么。除非我们知道真正的答案,否则运气就是一个不错的解释。”

“也许,”维林说着,加入了他们,“这是一个陷阱。”托马斯仍然走在他们身后一点的地方,黑色的眼睛巡视着他们正在穿越的乡野,冰冷无情的目光和艾伊尔人非常相像。护法同时还监视着天空,难免会有乌鸦不时从他们头顶飞过。

维林看了佩林一眼,继续对两位长辈说道:“持续灾祸的讯息,兽魔人的讯息,这些都会吸引人们注意两河流域。安多肯定会派遣士兵过来,也许其他地方也会这么做,毕竟,兽魔人出现在如此遥远的南方是极为不寻常的。当然,发生这些事的前提是圣光之子会允许讯息散播出去。我猜,摩格丝女王的卫队发现他们要面对如此众多的白袍众时,不会比兽魔人更让他们高兴多少。”

“战争,”亚贝喃喃地说道,“我们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但你还在谈论战争。”

“也许会是这样,”维林就这样结束了她的谈话,“也许是。”她专注地皱起眉,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和一个小布皮本,又打开腰带上一个装着墨水瓶和沙瓶的小皮匣,随意地在袖子上抹了抹钢笔尖,然后开始在那个本子上记录下什么。因为骑马的原因,姿势显得很笨拙,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发言可能引起的不安,也许她是真没注意。

亚贝还在低声怀疑地嘟囔着“战争”之类的话。菲儿安慰地将一只手放在佩林的胳膊上,她的眼睛显得很悲伤。谭姆只是哼了两声。佩林听说,他曾经参加过战争,只是佩林不知道他参加的战争发生在什么地方,是怎样的战争,但那并不是发生在两河的战争。亚瑟先生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离开了两河,几年以后,他带着妻子和一个孩子回到了这里,那个孩子就是兰德。很少有两河人会离开家乡。佩林怀疑他们是否知道真正的战争是什么情况,他们所知道的只是卖货郎、商人、商队保镖和车夫嘴里的故事。但佩林知道战争。在托门首,他见过战争。亚贝是对的,他们现在的灾祸已经够多了,但这还远远不是战争。

佩林保持着沉默。也许维林是对的,也许她只是想阻止他们继续推测。如果兽魔人劫掠两河只是一个陷阱的诱饵,那一定是为兰德设下的陷阱。这位两仪师一定知道这点。这就是和两仪师相处的问题,她们不停地向你的脑子里塞进“如果”和“可能”,直到你确信她们已经明确地把某件事告诉了你,但实际上,她们只是给了你一些暗示。嗯,如果那些兽魔人——或者是派遣它们的那个家伙,也许是一名弃光魔使——想要为兰德设一个陷阱,但他们实际上引来了佩林,一个平凡的铁匠,而不是转生真龙。他不想走进任何陷阱。

他们在马背上平静地度过了整个上午。在这个地区,农场很分散,有时候两座农场之间的距离还超过一里。这些农场现在全被抛弃了,农田里满是野草,谷仓门在微风中开开合合。但只有一处农庄被烧毁了,那里只有几座被熏黑的烟囱还立在一片灰烬之中。这里原先住着艾玲一家人,他们是伊蒙村艾玲家的堂亲,现在他们的尸体被埋在了屋前的梨树林下面,但实际找到的尸体很少。

亚贝被佩林逼着说出了这些,谭姆一句话也没说,他们似乎是认为这会让佩林伤心。他知道兽魔人吃什么,它们会吃下一切的肉。佩林漫不经心地抚摸着他的斧头,直到菲儿握住了他的手。不知为什么,显得心神散乱的反而是她,佩林本以为她对兽魔人有很多了解的。

即使是在两丛灌木间穿行的时候,艾伊尔人仍然很好地隐藏住了身形。只有当他们想被看见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谭姆转向东方,高尔和两名枪姬众也跟随他们转了过去。就像亚贝预计的一样,亚兴家的农场在太阳爬上天顶的时候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放眼望去,附近再没有别的农场了,只有在北方和东方有几道稀疏的烟气从地平线上升起。像这样孤立的农场,为什么没有被放弃?如果兽魔人攻来,他们惟一的希望只有白袍众恰巧会在同一时间巡逻到这个地方了。

距离农舍还很远的时候,谭姆勒住缰绳,向艾伊尔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加入队伍里。然后,他建议三名艾伊尔人等在外面,直到他们离开农场。“他们不会对别人提到我和亚贝,”他对艾伊尔人们说,“但你们三个难免会招来他们好意的闲话。”谭姆的话说得很温和。这三个艾伊尔人服饰古怪,手持短矛,有两个还是女人,现在箭囊上又各挂了一只兔子,虽然佩林想不出他们是如何在超越马匹的同时还能找到时间打猎的,但他们看上去比六匹马还要轻松。

“很好,”高尔说,“我会找个地方吃饭,同时注意你们的行动。”他转过身,大步跑开了。贝恩和齐亚得对视了一眼。过了一会儿,齐亚得耸耸肩,她们也跑走了。

“他们不是一起的吗?”麦特的父亲搔了搔头,向佩林问。

“这个说起来话长。”佩林说。这样说总比告诉亚贝,齐亚得和高尔正因为一桩仇怨而决定杀死对方要好。他希望他们能够坚守清水誓言,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问问高尔,到底清水誓言是什么。

亚兴家农场的规模在两河首屈一指,有三座高大的谷仓和五座晒烟草的棚子。石墙羊栏里站满了黑脸的绵羊,面积足有小块的牧地那么大。用栏杆围住的院子里拴着几头黑白花的乳牛和黑色的肉牛。肥猪在泥坑里满足地打着呼噜,小鸡到处游走,在一座大池子里还浮着一群白鹅。

佩林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谷仓和屋子的茅草顶上的男孩们,一共有八九个,都带着弓和箭囊。看见佩林一行人,他们立刻向下面喊话。女人们急忙将小孩全都赶进了屋子,然后才遮起眼睛,定神观看是谁来了。男人集中到庭院里,有些人拿着弓,其他人则拿着干草叉和大镰刀。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人,即使是像这样规模的一座农场,人也实在太多了。佩林疑惑地看了亚瑟先生一眼。

“贾克把他的堂亲维提一家也接到这里来,”谭姆向他解释道,“因为维提的农场太靠近西林了,而佛仑·鲁文在他的农场遭到攻击之后,也带着全家来到这里。白袍众赶走了那些兽魔人,最后他的农场只有谷仓被烧毁,但佛仑决定应该离开那里了。贾克是个好人。”

当他们骑马走进农庄的院子时,谭姆和亚贝已经被人们认了出来。男人和女人围在他们身边,微笑着向正在下马的一行人表示欢迎。小孩们冲出了屋子,照顾他们的妇女跟在身后,一些女人刚刚从厨房里出来,双手还在围裙上抹擦着。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什么样年纪的都有,白发的爱丝特·亚兴背已经驼了,她不停地用拐杖将挡路的人捅开,一名笑容灿烂的年轻妇人结实异常的胳膊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