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

“快点来!”在经过一整天的攻防练习之后,札克傍晚的时候对崔斯特说道。从武技长的紧张语调、以及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等待崔斯特的情况看起来,崔斯特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他最后终于在杜垩登家族的阳台上追到了札克,玛雅和布里莎已经在那边等待着。

“发生了什么事情?”崔斯特问道。

札克把他拉近,指着这个巨大的洞穴,一直到城市的东北边。刺眼的光芒不停地闪烁着,一道火柱直冲洞顶,随即消失的无声无息。

“一次攻击,”布里莎漫不经心地说。“小家族,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札克注意到崔斯特迷惑的表情。

“一个家族攻击另外一个家族,”他解释道,“也许是复仇,不过多半是正因为想要提升自己家族在城市中的排名。”

“这场战斗已经拖得太久了,”布里莎评论道,“各种光芒闪烁不停。”

札克继续为困惑的家族决于理清眼前的景象。“攻击者应该把所有的战斗都限制在黑暗的范围之中。眼前这样的景象代表防御的家族早就做好了准备。”

“攻击的一方恐怕不太顺利,”玛雅同意道。

崔斯特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事情。比这个消息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家人谈论这件事情的态度。他们对这情形非常冷静,仿佛一切都在预期之中。

“攻击者不能留下任何目击证人,”札克对崔斯特解释道,“否则他们将会面对执政议会的怒气。”

“但我们就是目击者,”崔斯特说道。

“不对,”札克回答道。“我们是旁观者,这场战斗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有受害家族的贵族才拥有指控攻击者的特权。”

“要有贵族活下来才成,”布里莎很明显地正享受着眼前的景象。

在那一刻,崔斯特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这样的新发现。不管他当时心中是什么感觉,他都无法把视线从这场战斗的景象上移开。

杜垩登家族的大院仿佛沸腾一般,所有的人,包括了土兵和奴隶,都抢着要找最好的观景点;捷足先登的人则对着那些晚到一步的家伙大声描述着战斗的景象。

这就是黑暗精灵社会的浮世绘,虽然在杜垩登家族的这名年轻人心中看起来是罪大恶极的景象,但崔斯特却不能否认这一晚所带来的兴奋。崔斯特也无法忽视阳台上身边三个人脸上挂着的欢愉表情。

艾顿再一次地走进自己的房间,确认所有会牵扯上一丝一毫亵渎意味的物品或书籍都安全地藏了起来。他正在等待一名主母的造访,对于和蜘蛛教院没有关连的学院大师来说,这是很少有的情况。

艾顿对于席娜菲。赫奈特主母此次造访的目的感到十分好奇;她是城中的第五家族老大,和艾顿同谋的玛索吉母亲。

楼房最外面房间的石门上传来了敲门的声响。他顺顺袍子,又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在艾顿赶到之前,那扇门就自己打开了,席娜菲主母步入房中。即使刚从完全的黑暗中踏入艾顿房中的烛光照耀下,她也并没有展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席娜菲比艾顿想像中的要矮小,即使以黑暗精灵的标准来说都嫌太小了些。她站直身大概只有四尺高,根据艾顿的目测,体重多半不超过五十磅。不过,艾顿提醒自己,她是名主母,弹指之间就可以施展出致人于死的法术。

艾顿恭顺地低下头,说服自己这次的造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过,当玛索吉走到母亲身边,脸上挂着诡诈的笑容时,他的自信心突然消失了。

“赫奈特家族向你问候,加尔卢司,”席娜菲主母说。“我们上次聊天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加尔卢司?”艾顿压低声音咕哝道。他清清喉咙,掩饰自己的惊讶。“我向您请安,席娜菲主母,”他结结巴巴地说。“有这么久了吗?”

“你应该回家里来的,”主母说。“我们一直把你的房间空下来。”

“我的房间?”艾顿开始觉得一肚子酸水往喉咙冲。

席娜菲并没有忽略这怪异的反应。她皱起眉头,邪恶地眯起眼。

艾顿猜想自己已经被揭穿了。如果无面者是赫奈特家族的成员,那他怎么可能骗过赫奈特家族的主母?他开始搜寻最佳逃脱的路径,或者是至少能够在席娜菲打死他之前把玛索吉一起拖下水。

当他回头再看着席娜菲主母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施展法术。法术的成功让她吃惊地睁大眼睛,原先的怀疑现在已经获得了证实。

“你是谁?”她问道,声音中好奇的成分远大于关心。

这里无路可逃,也来不及除掉紧靠着主母身边的玛索吉。

“你到底是谁?”席娜菲再问道,一边掏出了三头的蛇首鞭,这武器会朝目标注射对黑暗精灵最有效、最疼痛的剧毒。

“艾顿,”他毫无选择,只能含糊不清地回答。他知道现在席娜菲已经全力戒备,只要一个简单的法术就可以侦测出最小的谎言。“我是艾顿·迪佛。”

“迪佛?‘席娜菲主母露出了一丝兴趣。”是那个十几年前被铲除的迪佛家族吗? “

“我是唯一的生还者,”艾顿承认道。

“而你杀死了加尔卢司,加尔卢司。赫余特,并且取代了他的身份成为学院的大师,” 主母推断道,声音几乎算是怒吼。艾顿赶觉到自己的末日已经接近了。

“我没有……我不知道他是……不然他会杀死我的!”艾顿结巴地说。

“加尔卢司是我杀的,”旁边一个声音说。

席娜菲和艾顿不约而同地转过身看着玛索吉,他手中又再度握着最顺手的双手十字弓。

“用这个杀的,”年轻的赫奈特解释道。“就在迪佛家族被灭门的那天晚上。在加尔卢司和这个家伙打斗的过程中我找到了机会和借口。”他指着艾顿说。

“加尔卢司是你的哥哥,”席娜菲主母提醒玛索吉。

“叫他去地狱吧!”玛索吉轻蔑地说。“我花了四年的时间服侍他,仿佛他是为主母一般!他本来会阻挠我进入术士学校,强迫我进入格斗武塔。”

生母的视线从玛索吉身上移到艾顿身上。最后再移动到自己的儿子脸上。“而你让这个家伙活了下来,”她推论道,笑容再度浮上唇边。“一下子你不只杀死自己的敌人,并且还和一名大师成为盟友。”

“这是我所学到的,”马索吉咬紧牙关说,不太确定接下来的到底会是惩罚还是夸赞。

“你那时还不过只是个孩子,”席娜菲思索着当时的情况,突然间发现。

玛索吉静静地接受了这赞美。

艾顿紧张地看着这一切。“那我怎么办?”他大喊着。“你们要怎么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