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5页)

东淑道:“你不是有个五两的碎银吗?”

“五两、还叫碎银子?”甘棠倒吸一口冷气:“姑娘,这么大手大脚,咱们又不是那萧家李家……”

东淑催促道:“快点儿给,我累了。对了,把那半只烧鹅也留下来。”

甘棠嘟囔道:“哎呀,现如今我也后悔没跟萧大人多要些,照这么挥霍下去,一千两也不够花啊。”

话虽如此,却仍是乖乖地拉了那老婆婆到旁边,把银子塞到她手里。

那老婆婆张手见这么大块银子,吓呆了:“这是干什么?”

甘棠道:“老人家,您别惊,实话说,我们少奶奶不是看中了东西,而是见您一把年纪怪不容易的,故意做点好事呢。您也只管拿着,不要推让。”

送了银子上了车,一行人才沿着大路去了。身后那老婆婆涕泪交加地追着走了两步,终于跪在地上,遥遥地磕了个头,毕竟有了这笔银子,老人家尽可以不必奔波,安享晚年了。

车上,甘棠看着旁边那几样东西,除了碗外,罐子跟盘子都留着残灰,可见是没怎么样。

甘棠喃喃道:“这就是五两银子……”她叹口气:“本想着这次能再赚些钱,没想到没得逞不说,反而白赔了这么些。”

东淑笑道:“惜老怜贫,是本分应当的,也是为自己积阴骘呢。”

甘棠无精打采的低下头去。

正在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明值坐在外头车辕上,便道:“姐姐,前面来了一大堆人,不知干什么的。”

东淑撩起帘子往前看了眼,因不能探头出去,到底看不真切,便没有留意。

耳畔听到那马蹄声如雷,疾驰而来,震得地面都有些颤动,他们的车驾见那些人来势凶猛,只好暂避锋芒,慢慢地往旁边的路上靠。

此刻那些人已经疾驰而来,有几匹马风驰电掣般飞奔过去,带起的劲风竟生生地把车窗给吹的开了半扇。

东淑听着那激烈的马蹄声,中间夹杂着一些亢奋的呼叫声响,白日纵马高呼,倒像是有些李持酒的狂放做派,多半是京城内哪家纨绔子弟又在外头寻欢作乐。

等这行人逐渐过去,这边儿马车才又慢慢地往中间而来,谁知耳畔的马蹄声却又复响了起来,竟像是去而复返。

果不其然,有几匹马飞奔回来,拦着马车很不客气地问道:“车内的人是谁!”

随车的侍从便道:“你们又是什么人,竟敢拦路,这里是镇远侯府的车驾!”

那拦路的人道:“这么说,车内的就是镇远侯的夫人了?在岁寒庵静修的那位?”

东淑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些不祥之感。

只听外间的明值道:“你问这些做什么?你们到底是何人?”

那人哈哈一笑,竟打了个唿哨,又有几匹马飞奔回来,说笑声中有个声音响起:“当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江少奶奶吗?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在这里遇到了,倒是让孤见一见真容啊。”

东淑听这人语气醉醺醺的,像是喝了酒,话又说的轻浮,心中大怒。

可突然听见他以“孤”自称,却又震惊:天底下能这般自称的,只有本朝的皇太子了。

外间来人,的确是本朝的太子杨盤,今日因跟一些亲信之人,喝了些酒,便趁兴出来要去山中围猎,却正好遇到了东淑的车驾。

周围的亲信听太子这般说,便也随着笑道:“正是,听闻镇远侯的夫人生得绝色无双,如今太子在前,何不见过?”

东淑越发皱了眉,这是在野外,她好歹也是公侯内眷,堂堂太子竟公然口出调戏之余,行事荒唐之极。

东淑便道:“请殿下恕罪,妾身病中,不便相见,改日回京,再行向殿下请罪便是。”

车夫闻言,便一抖缰绳要走。

谁知杨盤手起鞭落,竟狠狠抽落在车夫身上,那人惨叫了声,跌倒在地。

杨盤笑道:“连孤的话都敢违抗,胆子不小啊。”

跟车的侍从们见状,有两人上前拦阻:“太子殿下……”

话音未落,就有太子的侍卫冲上前,竟是将两人拦下。

侯府的人虽都是听命于李持酒,但对方毕竟是当朝太子,难道就公然动武起来?一刻犹豫,便失了先机。

“镇远侯的人,果然是没什么规矩。”杨盤嗤之以鼻说了这句,打马上前,马鞭一抬想将车门推开。

明值本坐在外头,见杨盤打伤了车夫,他吓的小脸色变。

可见杨盤又要来骚扰东淑,明值竟张开双手拦在车门前。

杨盤眼神一变,手腕抖动。

明值吓得闭上双眼,却难得的不曾挪开。

就在此刻,东淑道:“明值回来。”

与此同时,一只手将车门向外推开。

外间的太子杨盤看向车中,当看见东淑的那一刻,整个人竟僵在了马背上。

他盯着车中的东淑,像是失了魂魄,直到旁边亲信提醒才回过神来。

“像,果然像……实在太像了,”半晌,杨盤目不转睛地看着东淑,喃喃自语似的,“要不是知道萧东淑已经死了……简直要以为她……”

东淑面若冰霜,微微垂首示意:“给殿下请安,殿下若无他事,妾身便先告退了。”

杨盤张了张口,却没出声。

此刻路上的行人也还有,有一些正也往这边走来,逐渐靠近。

杨盤阴沉不定地看了东淑半晌,终于往旁边退开。

车夫行了礼,忍痛起身,重新上车赶路。

直到车回了岁寒庵,想到方才半路跟太子狭路相逢,众人兀自心有余悸。

东淑回想太子有些邪狞的眼神,心中一丝寒意久久不退。

那车夫已经给人扶着进内疗伤去了,东淑叫去请大夫给他好好看看,又把买的那些荤腥之物也都赏赐了跟随的人,只叫他们在庵堂外头吃,别在里头。

回到了后院斋房,东淑先拉着明值问:“可给那人吓到了吗?”

明值摇头:“姐姐放心,我没有。”

东淑想到当时那危急情形,太子显然是喝多了,眼睛都是红的,虽然明值是个孩子,可也难保那人凶性发作竟会如何。

她把明值抱入怀中:“以后不许这样冒险了。”

甘棠在旁道:“怎么、怎么太子殿下那样……”说到这里,却不敢接口说下去。

东淑回想跟太子的照面,冷笑道:“有这种储君也是国之耻辱。”

甘棠道:“听说景王殿下不错,怎么他不是太子呢?”

东淑眉头淡锁:“太子是嫡长子,而且他很善于讨皇后欢心。”

甘棠“哦”了声,又奇道:“少奶奶怎么知道?”

东淑一怔,她刚才只是气愤之下无意识的回答,现在认真想想,却又不记得更多了,便道:“兴许是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