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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美洲狮咬死了他。”鲁本低声说。

老人又抬起了下巴,严肃地点点头。“美洲狮从我的后院里直接把他拖进了森林,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剩下。是她干的。她和她的崽子,那窝崽子差不多也成年了。我一直在找她,找那一家子。我一定会抓到她的,去他妈的什么规定!他们拦不住我。早晚我会抓到她。不过你要是去了林子里,一定得当心。她总是带着崽子一起行动。我知道,她是在教它们捕猎。凌晨和黄昏的时候,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会小心的,”鲁本回答,“但真的不是美洲狮。”

“孩子,你怎么知道?”高尔顿问道。

为什么要跟他争论?你压根儿就不该说话!老头子愿意相信什么就让他相信好了。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如果是美洲狮的话,我应该能闻到气味,”他说,“她的气味会留在我和死者身上。”

高尔顿思索了一会儿,勉强接受了鲁本的说法。他摇摇头,强调说:“无论如何,她咬死了我的狗,我一定要干掉她。”

鲁本点点头。

老人踏上宽阔的橡木楼梯。

“你听说马林县那个可怜的小女孩了吗?”他转头问道。

鲁本低声回答:“听说了。”

他感到呼吸艰难,但他还是想看清楚这里的每一件东西。是的,每一件。

这地方看起来非常干净,旧的东方地毯两头露出的地板擦得闪闪发亮,所有的烛台式壁灯都亮着,就像上次来的时候一样。

“你可以把我的东西安置在那边的最后一间卧室里。”他说。那是费利克斯住过的卧室,就在西走廊尽头。

“你不想要正面那间主卧室吗?那个房间的日照更多,非常漂亮。”

“不一定,现在我觉得这间挺好的。”

老人走在前面,他开灯的动作非常地迅速,显然对大宅十分熟悉。

床上铺着崭新的廉价花朵图案涤纶床罩,不过鲁本在床罩下面找到了干净的床单和枕套,浴室里的浴巾很旧了,但还算干净。

“我妻子尽了最大的努力,”高尔顿说,“他们说,银行希望这地方看起来尽可能体面,所以警察一解除封锁,她就打扫过了。”

“明白。”鲁本回答。

高尔顿挺好相处的,不过鲁本希望赶紧走完这套过场。

他们巡视了几个房间,讨论着诸如哪里应该修补,这个球形拉手要换,那扇窗户要上漆,有间浴室的吊顶塌了之类的问题。

主卧室的确很漂亮,威廉・莫里斯的花朵墙纸让人惊艳,大宅正面最漂亮的卧室。

它位于整座房子的西南角,两面都有窗户,大理石装饰的浴室十分宽敞,淋浴间也有向外的小窗。墙边有一座气派深邃的石头壁炉,壁炉台上装饰着漩涡形花纹,为了迎接鲁本的到来,炉火已经点燃。

“以前在左边的那个角落有一道铁楼梯,”高尔顿说,“通往上面的阁楼。不过费利克斯不喜欢这个设计。他想要绝对的私密,所以他让弟弟和弟媳拆掉了那座楼梯。”高尔顿很乐意充当向导,“看,这里的家具统统原封未动,”他指向那张胡桃木大床,“文艺复兴断拱风格,看到上面的瓮形顶饰了吗?床头板足有9英尺,硬胡桃木的。看看这镶板上的节瘤。”他朝着大理石面的梳妆台做了个手势。

“断拱风格,”这次说的是那面大镜子,“盥洗架也是原装的。来自大急流城,伯基和盖伊公司出品。那张桌子也一样。不过那张大皮椅的产地我不太清楚,玛钦特的父亲很喜欢它。每天早上他都会带着报纸坐在那张椅子上吃早餐。哦,报纸必须派人去取,没人肯往这里送报。这些都是真正的美式古董货,这座大宅就是为这样的家具而造的。楼下藏书室和大厅里的欧洲家具都是费利克斯买回来的,他喜欢文艺复兴风格。”

“看得出来。”鲁本回答。

“我们给这间房换了最好的床单,专门为你准备的。其他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在浴室里。桌上的鲜花是我花园里的。”高尔顿说。

鲁本表达了他的感激,“我今晚就住这里了,”他说,“这果然是大宅里最好的房间。”

“从这里能看到最棒的海景,”高尔顿说,“当然,玛钦特从没在这里住过。对她来说,这是父母的房间。她的房间在走廊那头。”

丹佛斯太太的阴影,鲁本想起了希区柯克的电影。突如其来的冷战几乎令他感到愉悦,他很高兴地觉察出自己变得敏锐多了。现在,这是我的房子了,我的房子。

他无比渴望带菲尔来看一看这个地方,但现在还不行。没的商量。

东南角的卧室和主卧室一样,古色古香,正中间的另外两间卧室也是同样的风格。这三间房间里都摆着沉重肃穆的大急流城家具,装饰着绚丽的威廉・莫里斯花朵壁纸,不过有些地方的壁纸已经脱落发霉,亟需修理。高尔顿说,这些卧室都没有翻修过,所以没有足够的电源插座,壁炉也不好用。旧浴室里的老式柱盆和带爪浴缸看起来很迷人,用起来却不太方便。

“费利克斯本来打算处理掉的。”高尔顿摇摇头。

宽阔的前走廊上,地毯很旧。

他们来到东面的几间卧室,仍然是美式古董家具,巨大的床架,文艺复兴式的旧椅子。

“这边的房间倒是都翻修过,”高尔顿骄傲地说,“每个房间里都有电视接口和中央暖气,壁炉情况良好。都是费利克斯操办的。不过玛钦特从来没装过电视,以前的旧电视早就没了。玛钦特不爱看电视,自从男孩子们被赶出去以后,她更是完全不看了。当然,她经常带朋友过来,有一次她从南美把整个会所的人都请了过来。不过客人们也不在乎有没有电视。她说就这样好了。”

“能请你帮我在主卧室里装一台大尺寸平板电视吗?我要开通所有的有线频道,”鲁本说,“我是个新闻迷,简直不能自拔。楼下的藏书室里也要一台大的,厨房里倒是可以装台小的。我之前说过吧,我自己做饭。”

“没问题,马上就办。”高尔顿显然很高兴。

他们回到橡木楼梯上,穿过一片死寂的前厅。

“啊,你应该知道,我有两个帮工,”高尔顿说,“他们有时候也会进出大宅,一个是我表亲,还有一个是我的继子。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告诉他们也一样。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处理妥当。”

他们回到楼下,高尔顿骄傲地指给鲁本看,被打破的餐厅窗户已经“修好了”,完全看不出来,要把菱格窗修成这样可不容易。

大厅门口两侧的银器收纳间被那两兄弟洗劫一空,银盘子和茶壶丢得满地都是,他们想伪装成抢劫,好像谁会蠢得相信这个拙劣的圈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