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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渴望活着,”鲁本回答,他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这是生命的本能。如果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那根本就不配活着。”

“噢,但是你的渴望特别强烈,不是吗?”黑狼语气尖酸,“请相信,对我来说,处死你这么强壮的造物并非乐事。”在壁炉的映照下,他黑色的小眼睛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如果你不处决我,会发生什么?”

“我对你负有责任,包括你这些天的丰功伟绩,”黑狼轻蔑地回答,“全世界都想抓住你,把你关起来,放到显微镜下研究。”

鲁本再次向前逼近,但这次,黑狼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举起一只爪子,似乎想要挡住鲁本。

他的抗拒太无力了。我还能发现多少蛛丝马迹?

“我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本能,”鲁本说,“我听到那些声音,他们在呼唤我。我闻到邪恶的气息,然后循踪而去。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噢,相信我,”黑狼若有所思地说,“你说的我都很清楚。你根本无法想象,在那最初的几周里,有多少差错、恶心和死亡。它来得那么突然,一切都不可预测。圣血侵入多能祖细胞,谁也没法确切地说会发生什么。”

“告诉我,”鲁本屏住呼吸,“圣血是什么?”他再次进逼,黑狼再次后退,仿佛不由自主。他的双股依然保持蹲踞,双臂垂在身体两侧,微微弯曲。

“我不会告诉你,”黑狼无情地拒绝,“如果你再谨慎一点,再聪明一点,哪怕一点点儿,或许你有机会知道。但现在,我绝不会告诉你。”

“喔,所以都是我的错,是吗?”鲁本冷静地问道。他再次靠近,黑狼后退两步。他已经快要退到墙边了。

“那么圣血开始起效的时候,你在哪里?我需要指引,需要警告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这都是过去的旧事了,”黑狼头一次露出了不耐烦的口气,“你创下那些光辉战绩的时候,我还在世界的另一头。现在,你要为做过的一切偿命。值得吗?请告诉我。这些天是你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吧?”

鲁本没有回答。就是现在,鲁本想道,他要动手了。

但黑狼继续说了下去。“别以为我真的无动于衷,”他扯动嘴角,露出尖牙,勉强算是个丑陋的笑容,“若是我选择了你作为圣血的传人,那你也许会成为狼族最优秀的宠儿,但是,我没有选择你。你不是狼族的孩子。”这个词他是用德语说的,但发音非常古怪,“你形容可憎,令人厌恶,你是一个孽种!”他的声音愤怒但平稳,“我绝不会选择你,甚至不会注意到你。结果现在,你成了全世界的焦点。好吧,是时候结束了。”

现在是他在拖时间了,鲁本想道。为什么?难道他知道自己打不过?

“是谁让你守护这幢房子?”鲁本问道。

“他不会容忍这一切,”黑狼回答,“但他现在不在这里,”他叹道,“而你,卑鄙的男孩,你引诱了玛钦特,他最珍爱的玛钦特。现在,玛钦特死了。”他的眼睑有些颤抖,然后,他再次无声地亮出利齿。

“他是谁?他和玛钦特是什么关系?”

“是你害死了她,”黑狼低声咆哮,“都是因为你,为了给你和玛钦特留下空间,我转开了视线。哦,你这个蠢货,我不过离开了一小会儿,玛钦特就丢了命!都是因为你!那么,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能留下你的性命。”

鲁本勃然大怒,但他按捺住自己。

“费利克斯・尼德克?是他让你守护这幢房子?”

黑狼警觉地绷紧身体,肩膀高耸,双臂弯曲。他再次咆哮。

“你以为这些问题能让你占到便宜?”黑狼咬牙切齿地厉声说道,“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他狺狺低吼。

鲁本冲向黑狼,扼住他的喉咙,将他的头抵在黑色护墙板上。

黑狼愤怒地号叫,踢打着鲁本,爪子在鲁本脸上疯狂地抓挠。他的确十分强壮,很快挣脱了鲁本的控制。

鲁本抓住他的鬃毛,顺势将他掷向石质壁炉台,黑狼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他的利爪扎进鲁本的手臂,借力重新站起,随后立即踢向鲁本的下腹,他的力气大得不可思议。

猛烈的攻击让鲁本有些喘不过气,他踉跄着后退,眼前倏忽一片漆黑。他感觉到黑狼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爪子探进皮毛深处,刺进坚韧的肌肉,热乎乎的喘息喷在脸上。

鲁本怒吼着挣扎,用爪背奋力拍打黑狼手臂内侧,迫使他松开爪子。

然后,鲁本再次抓住对手丢了出去。黑狼的头“砰”一声撞上墙壁,但他立刻回过神来,强壮的大腿如弹弓般拉开,他猛地将鲁本扑倒在地板上。

鲁本从他身下挣脱,奋力挥出右臂,狠狠砸在黑狼身上,沉重的一击打得黑狼有些发懵,但他立即重新压制了鲁本,利齿刺入鲁本的喉咙。

疼痛比那夜更加剧烈,狂怒之下,鲁本猛地推开黑狼。他感觉到热乎乎的鲜血从颈上的伤口汩汩流出。他终于站直了身子,这一次,他更加狂暴地扑向黑狼,两头野兽立即扭在一起,互相踢打,鲁本摸索着黑狼的脸,利爪撕开他的右眼。黑狼怒吼一声,试图推开鲁本,鲁本再次扑过去,狠狠咬住他的侧脸。尖牙越陷越深,他已经触到了肌肉下的颌骨,黑狼痛苦地嚎叫起来。

我能战胜他,鲁本恶狠狠地想着,他打不过我。黑狼发起反击,他的膝盖和胳膊如钢铁般坚硬。厮打中两人离墙越来越远。坚持!挺住!

伴着暴戾的号叫,鲁本撕咬着对手,就如撕咬美洲狮的血肉一般。他深知,在那场战斗中,他仍压抑着狂暴的野性,而现在,他必须拼尽全力。

生存或死亡,在此一举。

他的左爪一次又一次地抓挠黑狼,撕扯他的眼窝,忍住下颌的疼痛倏地叼住对方的头。

黑狼在咆哮,在咒骂,但鲁本听不懂他的语言。

突然之间,黑狼的动作凝固了。钢铁般的胳膊缓缓垂落,喉间爆出一阵咯咯的呻吟。

黑狼完好的那只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身子向下滑落,但还没有倒下。

鲁本松开手,放开黑狼面目全非的脸。

黑狼软绵绵地站在原地,仅存的一只独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另一只眼还在流血。劳拉站在他的正后方,怒目而视。

黑狼无声地倒下,鲁本看到,锋利的斧刃插在他的后脑上。

“我就知道!”黑狼吼叫,“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怒吼着试图拔出背后的斧柄,但他的胳膊已经不听使唤。他的双臂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嘴巴大张,泡沫和鲜血从嘴里汩汩流出。他转了一圈又一圈,蹒跚着想站稳脚跟,他狂怒地号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