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Ⅶ(第2/4页)

周围的树木在燃烧,我们又是游泳又是潜水,不停前进。

感觉像过了好几个小时,不过事实上肯定没有那么久,第一波箭雨落到我们头上。我的恐惧变成了现实。

我一个猛子扎下去,在水下游了很长一段距离。幸好是顺流而下,不得不抬头换气时,我已经游出去很远了。

换气的时候,更多乱箭落到我周围。

天知道这阵箭雨还要持续多久,不过我可不打算留在附近帮他们计算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潜了下去。

我潜到水底,在石头中摸索着前进。

直到再也憋不住,我才往河的右岸浮上去,一边上浮一边把气呼了出去。

我猛地冲出水面,喘息着,又做了一次深呼吸,没看周围的情形便再次潜入水里。

一直游到肺都快炸了,我才再次上浮。

这次就没那么好运了,我的左臂肱二头肌上中了一箭。我设法潜到河底,先折断箭杆,再拔出箭头。接着,我用右手在身下划着,双腿像青蛙一样使劲蹬,尽快逃离这个地方。我知道,下次露头时,我会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下。

于是我强迫自己不断前进,直到眼前一片红雾,脑子里一团黑云。我在水里至少待了三分钟。

没想到,下次浮出水面时竟然什么也没发生。我踩着水,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我游到左岸,抓住岸边垂下的灌木。

附近的树木已经变得稀疏了,火没烧到这儿来。两岸似乎没有伏兵,但河里也同样空空如也。难道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吗?似乎不大可能。这天行军开始时还有那么多人。

我累得半死,身体疼痛不已,每一寸肌肤似乎都被烧伤了。可浸在冷水里,我还是全身发抖,没准儿整个身体都变成了蓝色。想活命,我就不能再在水里待太久。不过我感到自己还能下潜几次,我决定试试看,等实在不行了再离开河水的掩护。

我勉强又下潜了四次。我感到再来第五次的话,自己很可能再也上不来了。于是我抱住一块石头,喘了几口气,慢慢爬上岸去。

我仰面朝天瘫在地上,四下看了看。我没认出这地方,不过至少火没有烧过来。右边有一丛茂密的灌木,我爬过去,躲进去,然后就趴在地上睡着了。

睡醒后,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自己根本没有醒过来。我全身痛得要命,头晕恶心。我在原地又躺了好几个小时,这期间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最后,我勉强回河边喝了几大口水,随后又回到灌木丛里,睡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还是感觉浑身痛得厉害,但比刚才好些了。我走到河边,又返回灌木丛,最后通过冰凉的扑克牌确认了布雷斯还活着。

建立联系后,他立刻问:“你在哪儿?”

“我他妈还真不知道。”我答道,“随便在哪儿都是撞上了天大的好运气。我猜是海边,我能听见海浪声,还能闻到海水的味道。”

“你在河边吗?”

“嗯。”

“左岸还是右岸?”

“面朝大海的话,是左岸。北边。”

“留在那儿别动。”他告诉我,“我派人来找你。我正在集合我们的队伍,现在已经有两千人了。朱利安也没再来烦我们。我们的人还在不断聚拢。”

“好的。”说完我就挂断了。

我留在原地没动,顺便又睡了一觉。

我听见有人在拨弄灌木丛,立即提高警惕。我拨开枝叶,悄悄往外看。

是三个红皮肤的大个子。

于是我整理好装备,刷了刷衣服,一只手捋捋头发,然后站直身子,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几次深呼吸之后走了出去。

“我在这儿。”我大声说。

他们的剑都拿在手上,听到我的声音,其中两个像是猛地吃了一惊。

不过他们很快便恢复过来,微笑着向我致敬,带我回到营地。总共有大约两英里路,我没要人搀扶,自己走了回去。

布雷斯过来说道:“我们已经集合了三千多人。”说完,他叫来军医帮我料理伤口。

这一晚过得很平静。这天夜里和第二天白天,又有不少士兵摇摇晃晃地走进营地。于是我们有了大约五千人。而安珀就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我们又休整了一晚,接着在晨曦中再次出发。

中午之前,我们已经走了大约十五英里。我们沿着海岸前进,一路上连朱利安的影子都没见着。

烧伤产生的疼痛渐渐减轻了。我的腿没什么问题,肩膀和手臂却痛得要命,地狱的酷刑大概也不过如此。

我们继续前进。很快,离安珀只有不到四十英里了。天气仍然很温和,左边的树林早已成了一片荒芜的黑色废墟。大火摧毁了山谷里的大部分树木,这么一来,我们终于也捞到了一点儿好处,现在,无论是朱利安还是其他什么人都别想在这儿设埋伏了。要是有人过来,我们在一英里之外就能发现他们。太阳落山前,部队又前进了十英里,接着在沙滩上宿营。

第二天,我记起了艾里克的加冕礼,于是提醒布雷斯日子已经很近了。我们俩几乎完全忘了现在的日期,不过算了算,发现应该还有几天时间。

我们领着部队快速前进,中午时才停下休息。这时,克威尔山离我们只有二十五英里了。黄昏时,这个距离缩短到了十英里。

我们继续前进,直到午夜才再次扎营。直到这时,我才感到自己又活了过来。我试着拿剑挥了几下,还行。又过了一天,我的感觉更好了。

我们一路走到克威尔山山脚。朱利安正率领自己所有的部队等着我们。凯恩的很多船员现在也改编成步兵,和朱利安的部队联合作战。

像钱瑟勒斯维尔战役之前的罗伯特・E.李[19]那样,布雷斯向士兵们发表了一番演说。随后,我们朝他们猛冲过去。

彻底击败朱利安之后,我们只剩下大约三千人。当然,朱利安本人还是逃掉了。

但我们胜利了。那天晚上,我们热烈地庆祝了一番。

我们胜利了。

但那时,我已经非常恐惧了。我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布雷斯。只有三千人,却必须对抗克威尔山。

我失去了舰队,而布雷斯失去了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士兵。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我感觉很不好。

第二天,我们开始攀登克威尔山。一道阶梯直通山顶,山脚处的宽度可容两个人并排通过。但它很快就会变窄,迫使我们成一列纵队前进。

我们往上走了一百码、两百码、三百码。

海上刮来了狂风,我们奋力站稳。狂风不停地抽打着我们。

之后,大约两百人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