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拔牙

......

等待参加高思秋小堂妹婚礼的这一周里发生了一桩小插曲。

缪之清的牙疼其实是事出有因的,但当然不是像马休荒诞的想法那样,被生萝卜硌了牙,而是女神光荣地长智齿了!

马休从前在缪之清朋友圈中的科普小文章读到过。智齿虽然和智商没多大关系,但它是人类进化的勋章。就和阑尾一样,虽然对于现如今的人们来说有时候非但没有助益,还会带来负担,但在人类先祖的身体中却是不可或缺的。

这负担在缪之清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牙肉肿胀、食欲不振、头疼发热的症状接踵而至。

前两天缪之清还想撑一撑,可无奈智齿冠周炎一旦发作就来势汹汹。

现在加上隔三岔五来蹭饭的缪悦,家里呈现二比一的投票结果。缪之清只得乖乖地预约了牙防所。

这天吃完晚饭,马休在厨房忙活,缪之清捂着半边脸颊和缪悦下跳棋玩。

缪悦捏着棋子忧心忡忡道:“嫂子你前两天就该去看了,这肿得越来越厉害了。”

缪悦对于“嫂子”这个称呼,整个顺溜到不行。

缪之清因为牙肉的不适,说话都含糊起来:“莫想到会这么样中。(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缪悦憋笑,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妈妈大舌头的样子真的好好笑啦!

但落在某人眼底,脸颊肿得跟小仓鼠似的女神简直萌翻!!!任何姿态、任何表情的缪之清都能把老马迷得不要不要的……

马休端着精心准备的哈密瓜果盘来到客厅,一转手就把果盘塞进缪悦怀里,义正言辞说:“不许笑话你嫂子。”

收到贿赂的缪悦笑得那叫一个谄媚:“哪儿能呀,我笑是因为我看到最喜欢的哈密瓜了。”

马休这果盘切得特别讲究,哈密瓜都被雕上了波浪形,不知道是不是偷偷用了什么模具。

缪悦直接用没有摸过棋子的手捞了一块放在嘴里,满足道:“好甜啊。”

“这不有叉子吗?”马休嗔怪道。

“用手直接拿的才甜。”

“你这是什么歪理?”

“我说的都是真的,手抓饭也是手抓的更香呀!”

“......”

缪之清在一边泛起笑意,其实刨除自己一开始误会了的小暧昧,这对姐妹还是像模像样的。

马休虽然说话还是那个调调,但明显表现得比面对自己时更成熟稳重。马悦就更是了,活脱脱一个古灵精怪、不服管教的小妹妹。

马休懒得和缪悦打嘴炮,她选择和媳妇儿同甘共苦,也没有碰那盆闪烁着诱.人光泽的哈密瓜。所以她刚才份量切得不多,剩余大半个冰在冰箱里。生活条件好了,她也不愿意随便浪费。

她问缪之清:“你明天约了几点啊?”

“十点半。”缪之清言简意赅地回答。

“那我上午不去公司了,陪你把牙拔了再说。”

“不用。”

“别再说什么不想耽误我工作的鬼话了。”马休倒竖起眉毛,一副半炸毛的样子。

缪悦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嫂子。一个人去会有点怕嗖嗖的吧,老姐多少还是有点用的哈。”

“好吧。”在两双眼睛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缪之清只得屈从了。

对拔牙这件事她特别心平气和。

她真的没有任何害怕或是担心的情绪,在忍痛这方面她应该算是行家吧。

多少年心理上的疼痛她都熬过来了,生理上的更是不在话下。只是马休如果陪着......但愿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吧。

......

第二天的拔牙历程也印证了缪之清前一天对自己承受力的判断。

自知之明缪之清当然有。可怕的是,关于马休的先见之明她也有。

来到牙防所后,在进诊室之前,缪之清苦口婆心,忍着牙疼劝说马休不要跟进来。她不需要家属陪同,尤其还是马休这种共情能力特别强的家属。

但马休哪是缪之清能劝得住的,她死乞白赖要进去作陪,再三保证自己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不会影响手术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要和这家伙继续在外面僵持不下吗?缪之清叹了口气,默许了这个不顾病人意愿强行陪同的家属。

手术的开端挺顺利的,缪之清遵照牙医的嘱咐做了几项检查,随后躺到了拔牙椅上。

今天接诊的牙医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他一见患者是缪之清这样的年轻小姑娘,就柔声安抚道:“别担心,待会儿拔之前会给你上麻药的。就算有疼痛感也只是一点点。”

其实老牙医看了刚才拍的片子有些不乐观,缪之清的智齿没有完全冒出尖,但她的长势已经明显错位,所以会引致强烈的疼痛感。

她这个拔牙还要比别人多出一个步骤,把她的牙床剖一个大口,才能把智齿取出。

缪之清朝牙医笑笑:“没事,我不怕。”

这小姑娘还挺淡定啊……老牙医惊讶地一挑眉,那敢情好,这无疑让他更敢下手了。

智齿手术正式开始,那边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马休这边也没闲着,咬着拳头含混不清地向诸神祷告。

要是被不明就里的人看去了,还以为她媳妇儿正在生死交关的重要时刻,一个不留神会陨落在手术台上一样……

马休见老牙医举起两把尖细锋利的小刀子,她的心怦怦乱跳,就快蹦出嗓子眼了。

为了遵守承诺不发出声响,马休的心情随着牙医下刀子的动作起伏,甚至于下嘴咬拳头的节拍都合上了。

老牙医吐了一口气,把刀子撤下准备换钻子了。

马休眼神好,她随便一个瞥眼,就看到刀子带出的斑驳血迹,太太太触目惊心了!!!

如坐针毡,马休实在忍不住了,从沙发上倏地起身走近缪之清。

手术做到半当中,缪之清的嘴里正冒着血呢......

马休紧绷的脆弱神经彻底断裂,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医生你轻点啊!她疼!”马休带着哭腔嚷道。

当牙医这么多年了,他见过的容易惊慌的家属或病人不计其数。

老牙医好脾气地笑笑:“上了麻药不会疼的。”

“她疼!”马休坚持道,她早就细心地注意到缪之清攥着拔牙椅边沿泛着青白的指尖了。

“她现在不疼。”老牙医语气还是很温柔。

“她疼!!!”

这家属怎么跟魔怔了似的,老牙医忍了又忍继续解释道:“麻药退了比较疼,现在不会有很强的痛感的。”

“那还是会疼啊,你轻点儿!”马休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因而老牙医虽然心里很无语,拔牙又不是按摩,怎么轻点儿重点儿的......但他还是不忍苛责一个担忧至深的家属。他不能要求每个普通人都具备口腔方面的医学常识吧,人对未知总会充满恐惧。老牙医通过推己及人,原谅了马休的神经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