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个精神病
布兰特的记忆出了差错。
他完全不记得昨晚的行动，也不记得见到过布里安，如果不是看到锻炼完回来的杰森，他到现在也只会认为这是尼尔又一次的恶劣玩笑。
这不正常。布兰特默默地想，他从来都是过目不忘的，因此才会建造记忆宫殿来整理过多的记忆，怎么可能把那么大的一件事忘掉？
“也许是老年痴呆呢？”系统不负责任的说。
“我倒觉得是你引起的，至少在你出现前，我的记忆正常的很。”
伴随着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翻书声，系统不满的说：“这种事情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好吗。”
“比如？”
“比如十九年前的记忆，还是我帮你找回来的。”系统下了结论，“记忆障碍，承认吧，是你的脑子有病。”
总算扳回一城，系统的语调都欢快的有些上扬。布兰特不得不再次正视五岁那年亲身经历的惨案，如果这两次真的是过度刺激引发的病理性失忆，那么刺激源又是什么？
系统回忆说：“从你昨天共享的视角来看，唯一可称得上刺激源的只有血了。”
布兰特：“但我不恐血，也经常见血，这种事却只发生过两次。”
系统：“那如果是狭小空间里，成片的、满溢的血海呢？”
是了。
5岁的那一次，是在集装箱里没过脚踝的血海中坐了三天，如今是在流满鲜血的厕所隔间查探尸体，可以说得通了。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他的大脑为什么会有病？
“所以说，是什么破坏了我的大脑？”
“我猜是送你来的时候，时空扭曲产生的后遗症，虽然系……虽然那东西极力保护你，但时空乱流太过强大，你的大脑到底受到了损伤。”
“那东西？”布兰特敏锐的捕捉到一个词，“你在说什么？”
系统又不吭声了。
布兰特退而求其次，“好吧，那你说的时空理论，是什么意思？平行空间吗？”
系统翻开了大部头，“简单地说，宇宙黑洞其实本质上就是一种引力波，而当两个黑洞彼此靠近并产生碰撞时，你猜会发生什么？”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显然不需要别人来回答，他很快自己说出了答案，“会产生一条通道，你可以简单理解为虫洞，而后借由虫洞，两个宇宙引力牵引，磁场融合，最终产生交集！”
布兰特：“而我通过通道，穿越了时空，来到了现在这个宇宙？”
“可以这么理解。”
看起来是个合理的猜测，只是系统每每说起保护他的东西，就会语焉不详，几度说漏什么又很快收回话音，让布兰特有些在意。
他很确定，系统有什么在瞒着他。
布兰特：“如果我们不能对彼此坦诚，又该如何建立信任？”
系统只是强调，“我对你很坦诚。”
“那么保护我的能量到底是什么？”
“……”
“换一种问法。”他猜测着被隐藏掉的那个读音，“系统在这个过程中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
“或者说，你真的就是系统本统吗？你为什么会存在在我的大脑里？如果我当初没有选择激活，你还会存在吗？”
“……”
自称系统的少年一个问题也回答不出来，他对自我的设定本身就很混乱，更何况布兰特不停的进攻逼问，他很快败下阵来，委屈巴巴的面壁思过，万事不理了。
……
布兰特等了好一会，系统还在装死。肚子却适时发出一阵长鸣，抗议主人对自己的忽视。
从昨天到今晚，他一直没有进食，也难怪会饥肠辘辘。
家里安静的过分，就这么一会，尼尔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杰森倒是乖乖待在浴室，他刚锻炼回来正在冲凉。布兰特自顾自走进厨房，打开橱柜、冰箱、锅盖，而后就发现了一个让人绝望的事实。
入住新家的第二天，这个家里弹尽粮绝了。
房东没有给他们留下哪怕一粒米的存粮，在吃完了昨天尼尔从隔壁婆婆家带来的水果甜点后，他们面临着食物补给的难题。
“我去买吧。”杰森擦着头发走出了浴室，很自然的说道。
布兰特指着客厅的电视说：“然后被路人发现是杀人犯兼精神病？”那里面正在播报精神病院暴动的概况，甚至把在逃的几名病患相片也贴了出来，杰森赫然在列。
杰森：“……”
布兰特：“又或者，你有钱？”
连衣服都是捡别人的穿，除了一堆绷带身无长物的杰森默默地低下了头。
布兰特问：“我睡着的时候，你们怎么解决的吃饭问题？”
杰森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尼尔带着我，去了隔壁。”
“你们可真厉害。”布兰特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让一个路都走不稳的老太太给你们做饭？”
玄关传来了开门声，尼尔走进来正好听到了这一句，他无辜的说：“史密斯太太喜欢做甜点，尤其是喜欢给帅气的小伙子做。”
他摇着手里的小纸袋，夸张的叹气，“亏我怕你肚子饿，去帮你找来点吃的垫垫肚子，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咕噜噜……
闻着甜食的香味，肚子再度发起抗议，布兰特叹了口气，在尼尔得意的眼神里接过了小纸袋，“我知道了，万分感谢。”
尼尔轻哼了一声，表示这还差不多。
再次告诫两位不方便出门的同居者老实待在家里，布兰特叼着隔壁友情赞助的甜甜圈，抄起钱包就出了门。
除了食物，还需要买些日用品，之前只准备了尼尔和他的东西，这回多了个杰森，很多东西都需要补给。
盘算着目前寥寥无几的资产，丢掉杰森不管的想法，再一次冒出了头来。
“你不能这么做。”装死了将近半个小时的系统结束了单方面的冷战，出声阻止。
“说来听听。”布兰特找到记忆中的连锁超市，掀开门帘走了进去，他边应付着系统，边往购物车里丢各种食物。
“那个牛肉，也拿一块吧。”
布兰特原本伸向牛肉的手一顿，“为什么。”
系统少年理所当然的说：“我想吃了。”
布兰特敏感的皱了皱眉，系统想吃的东西，也是那一刻自己想吃的，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还是仅仅是他多虑了？
布兰特试探：“你还想吃什么？”
系统：“这么好？那我还想吃……”
布兰特的视线停在货架中间真空包装的大鸡翅上。
“布法罗辣鸡翅！”
视线调转，又停在隔壁的玻璃柜台里。
“火鸡三明治！”
然后停在了儿童专区的一整排饼干上。
“果塔饼干！我要在里面夹肉桂块！”
好了，破案了。
布兰特：“为什么你会对我想吃的东西产生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