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穿几品服色,行什么礼节……

展昭忙冲他摆手:“收声!”

指了指屋里, 压低声音道:“大人们在议事。”

白玉堂将头凑过去, 也悄声道:“议的什么事?急匆匆地将我师父找来了。”

展昭道:“范大人没跟你们说?”

他和白玉堂在应天之时就已经认识了, 因此说话较为随意。

白玉堂摇头:“没说, 就说有件要紧的宝物,要我师父过来给掌掌眼。我师父说他又不是典当行的供奉, 不会鉴宝, 范大人又说那宝物关系到官家,师父才过来的。”

展昭道:“难怪你们来得晚。”

白玉堂道:“是范大人来得不巧。前些天宫里来了人,将师父叫去面圣,也不知道官家和师父说了些什么,反正师父回来就疯了,非要晏校长给他买船, 还要大船。好在官家给的经费够,晏校长真的给他买了条船, 就泊在汴河里。如今吃喝拉撒都在船上, 偶尔上岸管晏校长要东西。这回是范大人正好撞上他要东西没要成,心气不顺。其实我师父平常很随和,朋友们请他给看看东西,他都不拒绝的。”

又想到了什么,扑哧一乐:“我哥哥之前收了不少的金石古董, 说是商周旧物。结果我师父看了一眼, 连造假之人的师承都点出来了。从此我哥哥再也不收金石了。”

展昭也跟着笑,问他:“夏老前辈去问晏校长要什么了,晏校长不给他?”

白玉堂道:“要铁砂五万斤, 柴草两万斤,石炭两万斤,鱼五千斤。”

展昭问:“要那么多鱼做什么?”

白玉堂道:“炼胶。晏校长说学校刚采买完一季度的米粮,没钱再给他买这些东西了,不信就去找公孙先生对账。公孙先生说账就在那里,有本事自己去查。师父铩羽而归,还打算明天进宫去和官家告状呢。范大人这时候来找他,他自然没有好声气。”

展昭笑道:“公孙果然被晏校长抓去管账了。”

太会算账就是不好,到哪都是管账的命。

“对了,你还没说范大人究竟要我师父给他看什么东西呢?”

展昭道:“走,咱们下去看。”

反正白玉堂是夏玉奇的徒弟,夏玉奇能知道的事情,白玉堂自然也可以知道。

两人跃下房檐,落地无声。展昭悄悄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细缝——谢天谢地,府里刚来了个女主人,各处房屋都修缮过,窗户轴上都新涂了油,能被无声无息地推开。

李妃在上首正襟危坐,面容肃穆。

范仲淹道:“这就是夏玉奇老前辈了。夏老前辈精通机关建造之术,请老夫人将金丸与他一观。”

李妃对范仲淹微微点了点头:“有劳范相。”

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一旁侍立的李氏。李氏将布包递给包拯,包拯又递给夏玉奇。

夏玉奇满脸不耐烦地抖开布包,拿出一个金闪闪的丸子。丸子在他的手里转了两下,啪地分成两半,中间露出一枚明光灿灿的宝珠。

夏玉奇将丸子合上,放回布包里,递给包拯,道:“是内宫二十年前的手艺。”

又冷笑一声:“虽然过了二十年,他们照样没什么长进,依旧和从前一样蠢笨。能开合的金球包着颗珠子而已,又不是多精巧的玩意。将金丸开启的方式做得这么笨拙,金层又这么厚,与珠子之间不贴合,佩戴着不美观,还沉,行走之间珠子还容易被金壁磨损。”

挺了挺胸膛,略有些傲然地道:“若是官家想要这种小玩意,不如让我来做。可以做成花苞样式,花瓣镂空,能透出珠子的宝光来。金丸开启的时候,还能仿着花开的样子,一层一层地将花瓣拨开。”

有些嫌弃地瞥了那个包袱一眼:“比这个东西可强得多了。”

范仲淹笑道:“夏老前辈,官家又不爱黄金珠玉,夏老前辈的才能,应该用在更要紧的方面。”

夏玉奇道:“这倒也是。”

又对范仲淹大吐苦水:“范相公,你下回见到晏校长,不如劝劝他,何不做个痛痛快快的大方人呢?我不过是要一些柴炭铁砂而已,顶多还有几尾鱼,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校旁就是汴河,咱们还缺那几条鱼吗?我也不是要东西来自己挥霍享受,一切都是为了官家……”

范仲淹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时不时点头附和夏玉奇的抱怨。

白玉堂在窗外缩了缩脖子,拽着展昭蹲了下来:“可不得了,师父比先前疯得更厉害了。”

之前要东西时还带着一些羞涩,现在已经彻底抛开了面皮。

展昭道:“没什么,一切为了官家嘛。”

白玉堂又道:“那金丸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

展昭看了他一眼:“那金丸是十几年前先帝赐予妃子的信物,共有两枚。另一枚的主人,正是当朝太后。”

白玉堂乍舌:“那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又拿胳膊肘怼了怼他:“对了,有个人跟我说,包大人身边有位江湖高人,轻功更胜我十倍。是不是在说你?”

展昭笑道:“包大人身边,除我以外,哪还有什么江湖人呢?”

白玉堂哼笑:“人家抬举你,你居然当真承认了。我却不信,你的轻功能比我强。”

展昭道:“是谁跟你说的?”

白玉堂道:“是狄青,现正做着枢密使。如今为了他,闹得满城风雨的,我们都从南清宫里搬出来了。”

展昭点头:“这我知道。”

他本将巨阙抱在怀中,现在忽然想到狄青之事,有些感慨:“狄大人倒是个……”

他本想说狄青是个厉害将军,白玉堂却忽然伸手,将巨阙连着剑鞘从他怀里抽了出来,脚尖点地,飞身上房:“想要巨阙,就来追我!”

展昭回过神来,大喝一声:“白玉堂!”也跟着上了房,追在白玉堂身后,一边喊着:“将巨阙还我!”

白玉堂大笑:“追上我再说罢!”

好在白玉堂也知道展昭身负着护卫的职责,没往远处跑,就在附近几处屋顶上兜圈子。

展昭追着他,一路上踏碎了不少瓦片,心里暗道,这姓白的似乎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儿,一会儿得从他手里敲一笔来给府里屋顶重新铺一遍瓦。

反正府里的瓦片都年久失修,坏得差不多了,前些天他屋里还漏雨来着,正好趁着这一波全换成新的。

就说都是白玉堂踩坏的,他不认就找他师父和哥哥。

谁叫他抢自己的巨阙。

他们在屋顶这一通闹腾,屋里的人自然都听见了。

李妃猛地一哆嗦:“有刺客!来人!护驾!”

夏玉奇忙道:“不是刺客,是我徒儿,他性子闹腾,可能跟南侠闹着玩呢吧。”

又冲着屋外喊了几声:“玉堂,不得无礼!抢了南侠什么东西,赶紧还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