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羊

【题解】

这是一首歌颂牛羊繁盛的诗。全诗如一曲悠扬的牧歌，将牛羊放牧及归家的场面描绘得细致入微。同时由牧及人，仅寥寥八字，就把牧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背着干粮的形象生动地显现出来。最后一章写牧人之梦，表现了古老的民俗信仰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不是亲身放牧或亲见此情景的人绝写不出这样逼真、生动、传神的诗篇。

谁谓尔无羊？ 三百维群[1]。 谁谓尔无牛？ 九十其犉[2]。 尔羊来思， 其角濈濈[3]。 尔牛来思， 其耳湿湿[4]。

【译文】

谁说你们没有羊， 三百一群遍山冈。 谁说你们没有牛， 大牛就有九十头。 羊群山坡走下来， 尖角弯角紧紧挨。 牛群山坡走下来， 双耳轻轻在摇摆。

【注释】

[1]三百：不是确指，言羊之多。维：为。

[2]犉（rún）：黄毛黑唇的大牛。

[3]濈濈（jí）：众多聚集而不相触貌。《毛传》：“聚其角而息濈濈然。”

[4]湿湿（chì）：牛反刍时耳动的样子。

或降于阿[5]， 或饮于池， 或寝或讹[6]。 尔牧来思[7]， 何蓑何笠[8]， 或负其糇[9]。 三十维物[10]， 尔牲则具[11]。

【译文】

有的牛羊下了坡， 有的池边把水喝， 有的走动有的卧。 牧人也已归来了， 戴着斗笠披着蓑， 干粮袋儿也背着。 牛羊毛色几十种， 祭牲齐备品种多。

【注释】

[5]阿：小山坡。

[6]讹：动。《毛传》：“讹，动也。”

[7]牧：指牧人。

[8]何：同“荷”，披，戴。

[9]糇（hóu）：干粮。

[10]三十：虚数，泛言多。物：指牛羊毛色。

[11]牲：指供祭祀和食用的牛羊。具：齐备。

尔牧来思， 以薪以蒸[12]， 以雌以雄。 尔羊来思， 矜矜兢兢[13]， 不骞不崩[14]。 麾之以肱[15]， 毕来既升[16]。

【译文】

牧人也已归来了， 拣来树枝做柴草， 打来雌鸟和雄鸟。 羊群也已归来了， 挨挨挤挤相依靠， 不奔不散未减少。 牧人手臂挥一挥， 牛羊进圈不再跑。

【注释】

[12]薪：粗柴枝。蒸：细柴枝。

[13]矜矜：坚强。兢兢：小心谨慎。《毛传》：“矜矜兢兢，以言坚强也。”余冠英解释为“谨慎坚持，唯恐失群的样子”。

[14]骞（qiān）：亏损。崩：溃散。

[15]麾：挥动。肱（gōng）：手臂。

[16]既：完全。升：进入羊圈。

牧人乃梦， 众维鱼矣[17]， 旐维旟矣[18]。 大人占之[19]： 众维鱼矣， 实维丰年； 旐维旟矣， 室家溱溱[20]。

【译文】

牧人做梦真希奇， 梦见蝗虫变成鱼， 龟蛇旗变鹰隼旗。 占梦先生来推断： 梦见蝗虫变成鱼， 预兆丰年庆有余； 龟蛇旗变鹰隼旗， 人丁兴旺更可喜。

【注释】

[17]众：“螽（zhōng）”的假借字，指蝗虫。一说指众多。

[18]旐（zhào）：画有龟蛇的旗。一说通“兆”，亦众多之意。旟（yú）：画有鹰隼的旗。

[19]大人：占梦的人。

[20]溱溱（zhēn）：旺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