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阿
【题解】
这首诗当是周成王与群臣出游卷阿，诗人陈诗以歌颂成王。《毛诗序》说：“《卷阿》，召康公戒成王也。言求贤用吉士也。”据《竹书纪年》记载：“成王三十三年，游于卷阿，召康公从。”成王为武王之子，继位后，依靠周公和召公，平定了管叔、蔡叔和武庚的叛乱，使西周出现了政治稳定、经济繁荣的局面，历史上称为“成康”之治，此诗就是歌颂成王功绩的。一章言成王游卷阿而歌，二章赞其能继先公之道，三章赞其能主百神之祭，四章赞其能永享大福，五章赞其有良佐而能为则四方，六章赞其有美誉而能为纲四方，七章赞其有良材恭从，八章赞其惠及庶民，九章赞其能致太平光景，十章赞车马之盛，而以进颂歌作结。
有卷者阿[1]， 飘风自南[2]。 岂弟君子[3]， 来游来歌， 以矢其音[4]。
【译文】
丘陵曲折又回环， 旋风吹进来自南。 平易和乐的君王， 到此游玩并歌唱， 臣献颂歌声嘹亮。
【注释】
[1]有卷：即“卷卷”，曲折貌。阿：大的丘陵。
[2]飘风：旋风。
[3]岂弟（kǎi tì）：即“恺悌”，和气平易。君子：指贤人。
[4]矢：陈献。音：指歌声。
伴奂尔游矣[5]， 优游尔休矣[6]。 岂弟君子， 俾尔弥尔性[7]， 似先公遒矣[8]。
【译文】
逍遥自在任游玩， 优哉游哉暂消闲。 平易和乐的君王， 祝你平安享天年， 继承先祖功完满。
【注释】
[5]伴奂：盘桓、逍遥之意。《郑笺》：“伴奂，自纵弛之意也。”
[6]优游：闲暇自得貌。
[7]俾：使。弥：终，尽。性：同“生”，生命。
[8]似：通“嗣”，继承。先公：指周之先公先王。遒：或作“猷”，谋划，政策。
尔土宇昄章[9]， 亦孔之厚矣[10]。 岂弟君子， 俾尔弥尔性， 百神尔主矣[11]。
【译文】
你的版图和疆域， 幅员辽阔无边际。 平易和乐的君王， 祝你平安享天年， 祭祀百神你主祭。
【注释】
[9]土宇：国土，疆域。一说指土地房屋。昄章：版图。
[10]孔：非常。厚：广大辽阔。
[11]百神：天地山川的众神。主：主祭者。古天子主祭百神。
尔受命长矣[12]， 茀禄尔康矣[13]。 岂弟君子， 俾尔弥尔性， 纯嘏尔常矣[14]。
【译文】
接受天命时久长， 福禄使你永安康。 平易和乐的君王， 祝你平安享天年， 享受大福最久常。
【注释】
[12]受命：指受天命为天子。
[13]茀禄：福禄。茀，通“福”。康：安康。
[14]纯嘏（gǔ）：大福。
有冯有翼[15]， 有孝有德[16]， 以引以翼[17]。 岂弟君子， 四方为则[18]。
【译文】
贤才良士为依凭， 还有孝子与贤德， 共同引导和辅佐。 平易和乐的君王， 四方效仿为法则。
【注释】
[15]冯（píng）：依凭。翼：辅佐。
[16]有孝有德：有孝敬者，有修德者。或以为孝、德皆指美德。
[17]引：引导。翼：辅助。《郑笺》：“在前曰引，在旁曰翼。”
[18]则：法则，榜样。
颙颙卬卬[19]， 如圭如璋[20]， 令闻令望[21]。 岂弟君子， 四方为纲[22]。
【译文】
恭谨温厚气轩昂， 品德纯洁如圭璋， 美好声誉传四方。 平易和乐的君王， 四方诸侯好榜样。
【注释】
[19]颙颙（yóng）：恭敬温顺貌。卬卬：气宇轩昂貌。卬，通“昂”。
[20]圭、璋：古代礼器，美玉制成。
[21]令：善，好。
[22]纲：纲纪，法度。
凤皇于飞[23]， 翙翙其羽[24]， 亦集爰止[25]。 蔼蔼王多吉士[26]， 维君子使[27]， 媚于天子[28]。
【译文】
凤凰空中在飞翔， 发出翙翙的声响， 或上或下落树上。 众多贤人济一堂， 听您差遣四处忙， 天子喜爱加褒奖。
【注释】
[23]凤皇：即“凤凰”，传说中的神鸟。
[24]翙翙（huì）：飞行时翅膀发出的声音。
[25]爰：于。或以为是“于焉”的合音，即“在这里”。止：栖止。
[26]蔼蔼：众多貌。一说贤士之貌。吉士：贤士，指周王的群臣。
[27]君子：指周王。使：役使。
[28]媚：爱戴。《郑笺》：“王之朝多善士蔼蔼然，君子在上位者率化之，使之亲爱天子，奉职尽力。”
凤皇于飞， 翙翙其羽， 亦傅于天[29]。 蔼蔼王多吉人[30]， 维君子命， 媚于庶人[31]。
【译文】
凤凰空中在飞翔， 发出翙翙的声响， 时或高飞上穹苍。 众多贤人济一堂， 服从君命四处忙， 受到百姓的赞扬。
【注释】
[29]傅：至。
[30]吉人：犹“吉士”。
[31]庶人：平民。
凤皇鸣矣， 于彼高冈。 梧桐生矣， 于彼朝阳。 菶菶萋萋[32]， 雍雍喈喈[33]。
【译文】
凤凰叫声多嘹亮， 在那高高山冈上。 高大梧桐拔地长， 面对朝阳的方向。 梧桐枝叶浓又密， 凤鸣其间声悠扬。
【注释】
[32]菶菶（běng）萋萋：形容梧桐枝叶茂盛。
[33]雍雍喈喈：形容凤鸣声和谐。
君子之车， 既庶且多[34]。 君子之马， 既闲且驰[35]。 矢诗不多[36]， 维以遂歌[37]。
【译文】
君王车辆已齐备， 车辆既多又华美。 君王马匹高又壮， 善于奔驰快如飞。 贤臣献诗真够多， 遂被乐师谱成歌。
【注释】
[34]庶：众多。多：“侈”的假借，指车饰侈丽。
[35]闲：熟练。
[36]矢诗：陈诗。不多：《毛传》：“不多，多也。”不，语助词，无实义。
[37]维：只。或以为发语词。遂歌：遂被乐官谱为歌曲。《毛传》：“王使公卿献诗以陈其志，遂为工师之歌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