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中国大脑计划:自下而上的超级工程(第4/5页)

然而任何一个超级工程都可能面临争议。

2016年9月,一场高能物理界的事件意外掀起舆论飓风——“超大粒子对撞机之争”从学界延伸至社会。普通民众都开始关注起“粒子对撞机”这一深奥的物理名词。

粒子研究的重要性在科幻小说《三体》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外星智慧生物为了阻止地球科技进步,利用量子纠缠原理创造出拥有十一维度形态的“智子”,发射到地球上。以光速运动的智子能同时干扰人类的所有粒子对撞机,精确破坏粒子对撞结果,锁死人类的基础物理研究,将人类科技禁锢在一个较低的水平上。

“超大粒子对撞机之争”从两位局外人——美国数学家丘成桐和哈佛大学物理学博士王孟源的论战开始,历时3个月。还惊动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杨振宁和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王贻芳。

面对中国要不要建造超大型粒子对撞机的争论,反对者指出,建造对撞机需耗资数千亿美元,电能消耗堪比一座大城市,但收获的结果却极为不确定,可能沦为一台物理学者的“大玩具”——美国搁置了类似计划,欧洲大型强子对撞机[3]成果寥寥。所以中国为什么要开建?

支持者则认为,研究上帝粒子“希格斯玻色子”[4]非常重要,这将解开“宇宙如何诞生”的天问。美国和欧洲的放弃和无为正好为中国提供了机会窗口。作为崛起中的大国,中国理应承担理论物理前沿研究的责任。

最终,这场争论以超大粒子对撞机未获得“十三五”规划审批而暂告段落。

新中国成立半个多世纪以来,从不缺乏大计划。从改革开放初期的“863计划”中第一次提到“智能计算机”一词至今,中国科学家用40年的时间逐渐追赶上先进国家的步伐。鲜有人知的是,在没有超级计算机、没有大数据的年代,中国人工智能是从大学实验室录制音库起步的。正是前辈科学家的坚持,中国经济实力与科技实力的与日俱增,互联网企业才能在风调雨顺的中华大地上迅猛成长,集涓成流,浩然成势。

此时,百度建立于中美两国的人工智能研究室里,超过1300名不同族裔和国籍的研究人员正夜以继日地对数百个相关项目进行处理。他们的成果都将汇入百度大脑。这些研发者就像是当年“曼哈顿计划”中的1000多位科学家,像是今天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3000多位科研人员,他们做着超前于时代、暂不为人理解的工作。改进算法、建模升级和分析处理,百度大脑的研究人员正如粒子加速器中飞奔的粒子一样,酝酿着一场智能革命。

中国大脑计划不同于超大型粒子对撞机。后者占地巨大、能耗惊人(欧洲的粒子对撞机运行需要1200万千瓦电力),开发中国大脑却是一项自下而上、水到渠成的工程,国家无须豁出血本,需要的仅是方向与决心。

“规模经济”是中国产业成功的基本因素。在我们这个拥有超过13亿人口,7亿网民和数以千万计工程师、科学家的大国,海量的数据、充沛的人才、丰富的企业案例、各种各样的应用场景像流水一样奔腾。如果不能物尽其用,错过这一波智能浪潮,而将科技制高点乃至国家安全拱手相让,才是真正的“浪费”。正如互联网海量数据催生了Hadoop(由Apache基金会所开发的分布式系统基础架构)、Spark(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AMP实验室所开源的类Hadoop Map Reduce的通用并行框架)等流数据处理技术一样,人工智能已经在中国各地分散发展,犹如一个个神经节点,以其脑波促进中国大脑的到来,这是时代的召唤。

中国大脑,中国气派

斯坦福人工智能实验室负责人、全球著名图像识别数据库ImageNet创始人李飞飞这样描述:“从科学到科技再到产品,就像一个4×100的接力赛,每一棒都有它特别的功能,学术界应该算是这个4×100接力赛的第一棒,工业界和实验室是第二棒,产业化、投资是第三棒、第四棒。”

为了这最关键也最刺激的最后两棒,2013年1月,欧盟曾宣布投入10亿欧元,旨在用巨型神经网络计算机模拟整个人类大脑。2016年10月初,美国连发《国家人工智能研究与发展策略规划》和《为未来人工智能做好准备》两份报告,制定人工智能研究与发展策略规划。这一年,中国官方的报告中也频频涉及人工智能。2016年5月,国家发改委、科技部、工信部、中央网信办联合发布《“互联网+”人工智能三年行动实施方案》。2016年8月,国务院《“十三五”国家科技创新规划》发布,人工智能再次成为核心看点。

人工智能是普世的吗?当然。这是目标,但这种普世注定不是某个单一国家能给予的,人工智能的发展必然像生物进化一样充满多元竞争和地方特色。值得玩味的是,美国科技巨头在人工智能赛道上竞逐时,却意外地在中国遭遇水土不服。

2016年末,IBM的医疗机器人Watson落地山东。这个在美国大获成功的机器人,一来到中国“打工”就被语言绊住了。IBM在汉语素材上欠缺积累,让这次合作从一开始就出现了裂痕。Watson这位“技术大神”能够听懂世界上多种语言,却对上海话、广东话、闽南语无能为力。

这不是一个孤例,由东西方生活、思维、文化差异造成的隔阂,历史上从不罕见。

同样是搜索,中外网友的关注点全然不同。在2015年谷歌人物热搜榜上,排名第一的是NBA球星拉玛尔·奥多姆(Lamar Odom),第二名是女子格斗家隆达·罗西(Ronda Rousey),第三名是美国电视节目名人凯特琳·詹纳(Caitlyn Jenner)。这几个人物恐怕只会出现在极少数中国人的搜索框中。而在2015年百度人物热搜榜上,排名靠前的是金星、王思聪,顿时“接地气”许多。

在硬币的另一面,微软聊天机器人TAY在推特上玩耍了24小时,就学会满口脏话、种族歧视、性别歧视,这倒是非常的“美国特色”。

显然,在多元化的网络世界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机构能“独当一面”。只有不同文化、经济、政治背景的基因进行竞争,才能对网民的需求做出全面恰当的回应。

从国情来看,中国发展人工智能较欧美国家有着更强烈的内在驱动,这种驱动来自民间。百度搜索统计显示,有关“服务”的搜索请求数量始终在迅速增长:2014年比2013年增长了133%。2016年在基数更大的情况下,仍有153%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