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日

《晓松说——历史上的今天》来到了4月4日,今天是2013年的清明节。1968年的这一天,美国黑人民权领袖、美国民族英雄之一——马丁·路德·金被刺身亡。1975年的今天,改变了绝大多数人生活的微软公司正式成立。再有就是在1949年的这一天,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军事组织——北约成立。

| 清明节与版税 |

自古以来,清明都是我们最重要的节日之一,2008年开始,清明成为正式的公共假日。在新加坡,清明节也是法定公共假日。受中国的影响,韩国、日本等国也都要过清明节,虽不是法定假日,但这是东方民族的重要传统。在美国的华人虽然没有办法回乡祭祖,但是海外游子这个时候更加怀念自己的祖先,不在祖国也要祭奠一下。

除了元宵节,古代的男女还有一天有机会互相认识,就是清明节。因为清明节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要走出家门,纷纷到郊外去,到山上、河边去祭祖,回来要踏青。自古以来各种各样的文艺作品中都有关于清明的记载。许仙在清明这一天认识了白蛇白素贞。 伟大的《清明上河图》描绘的也是清明当天的、当时全世界最繁华的都市——北宋都城东京汴梁。“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说的也是清明,有人说这首诗写成“五绝”就够了,“清明雨纷纷,行人欲断魂。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

美国人没有特定的祭祖节日,可能是美国人本来就没有我们这么孝顺。美国人不太重视赡养父母,父母孤单地老去,或者在养老院里度过晚年。美国人对活着的老人都没这么重视,更别说对去世的人。美国人也没有那么强大的家族观念,不像中国人世世代代有个祖坟在那儿,去世了都要埋在那里,或者更大一点儿的家族有祠堂,牌位都要在那儿摆着。美国人流动性很大,平均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在好几个城市里生活,很少有人说去世后要迁回故里。

我的美国制片人经常挤对我说:“据说你是中国著名的音乐人,你写的歌没版税吗?你怎么那么穷,还要靠拍电影挣钱?”他说,“我给你出个主意,我听说清明在中国人人都要过,你写一首歌,在我们这儿有《圣诞快乐》歌,写这首歌的这个人发了大财,每年收无数版税。你就写一首 Grave Sweeping Song(《清明扫墓歌》),无数人都得扫着墓唱这歌,你就能收无数的版税。我给你出了这个好主意,到时候你得给我分点儿。”我说:“你错了,我们这里不要说有这样意义的歌,就是最商业的歌也没人给版税。”

关于版税,当时大家讨论得还很激烈,《北京晚报》还谈到哀乐是不是要收版税。当时大家是倡议音乐应该收版税,不希望音乐就应该白听、白用,当时并没有谁提出哀乐要收版税。结果这篇文章居然说,哀乐如果要收版税就是丧尽天良。还逼着音像协会发表声明说:对哀乐收版税的说法是造谣。

我在美国看到这个报道以后,专门写了封邮件,又打电话给音像协会,我说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为什么哀乐不能收版税?为什么哀乐收音乐版税就丧尽天良?那为什么花圈要收钱?为什么骨灰盒要收钱?为什么一块小小的墓地卖得比房子还贵?死都死不起了大家都没有意见。花圈、骨灰盒等所有殡仪的东西,都贵得要死,大家都没有异议。哀乐收两毛钱,怎么就丧尽天良了?音乐就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吗?我们行业应该这样说:如果有一天花圈(花圈也可以重复使用啊)不收钱了,那我们音乐绝对不收钱。为什么我们音像协会要第一个站出来,我们有什么低人一等的地方吗?当然我并没有说我支持哀乐要收版税,我只是就这个话头和大家聊一聊音乐版权的事,因为我一直很在乎这件事。

| 马丁·路德·金被枪杀 |

1968年4月4日,马丁·路德·金被枪击身亡,他的演说I Have a Dream(《我有一个梦想》)以及他的名字,都已经成为种族平等以及民权运动的象征。

美国以人的名字命名的节日非常少,但“马丁·路德·金日”是美国全国的法定假日,纪念这位坚持人权运动、改造国家的运动领袖。在他与那么多人,包括很多白人的共同努力下,美国从建国开始就提出的种族平等的理想,在20世纪60年代终于成为现实。至少在法律上,至少在公开的地方,黑人终于可以过桥,终于可以走进校门,终于可以坐上公共汽车,终于可以和白人站在一起。

马丁·路德·金这个名字现在成了一个象征,很多城市都有一条马丁·路德·金大道,或者马丁·路德·金街。但只要哪条街被这么命名,这条街的人就会去抗议,因为房价会腰斩,这确实是在许多城市都发生过的问题。一旦命名之后,黑人就会往这儿搬,白人就会被挤走,然后犯罪率变高,之后房价就会跌下来。所以,后来哪个城市的市政府要命名马丁·路德·金街的时候,都会面临很多困扰。

马丁·路德·金是在孟菲斯一个旅馆的阳台上被刺杀的,我前段时间刚开车去过那里。当时孟菲斯还是有很多白人的一个城市,“猫王”就是在那个城市长大的,那里还有“猫王”的故居Graceland(雅园)。 “猫王”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葬在故居花园里。但是今天孟菲斯几乎全是黑人,城市破败得一塌糊涂。白人全都搬到邻近的一个城市叫纳斯维尔,纳斯维尔成了一个全是白人的城市,妮可·基德曼等很多明星都住在那儿。而离纳斯维尔很近的孟菲斯,晚上路灯都是黑的,街道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所以种族问题在美国根深蒂固,美国还远远没有达到真正地实现马丁·路德·金当年的理想。只是在纽约、加州表面上看起来还可以,但你到中部、南部去看,比如孟菲斯,还是有很多问题。

| Microsoft的生活 |

1975年的这一天,Microsoft(微软)公司成立。

我小时候微软的软件还没有普及,当时的电脑程序非常复杂,要自己编程,写错一个标点符号就全完了。那个时候算“1+1”,写了半个小时程序代码,才算出等于“2”来。读大学时学Fortran77语言,背那些代码简直痛苦死了,这儿少一空格,那儿少一个标点符号,就全都不一样了。但自从有了微软的Windows,电脑一下子就变成了每个人都会用的、今天最不可或缺的工具。

所以比尔·盖茨成为世界首富,简直是太应该了,绝对不能让那些房地产商去做首富。微软真的是改变了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每一个人从那种几千年没有变化的生活方式,一下子进入到人和人之间离得那么近的状态,每一个人把自己的生命、效率,全都提升起来。微软有垄断的想法,也有凡是成为大企业帝国之后都存在的问题,但微软对人类做出那么伟大的贡献,这是一个永远值得纪念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