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输不起

我要一所大房子有很大的落地窗户阳光洒在地板上也温暖了我的被子

——孙燕姿《完美的一天》

这是一个俗套，甚至有些狗血的爱情故事，有背叛，有失望，有所谓败给现实，也许看完不会那么舒畅……

没关系，如果你现在的感情美满，并对未来充满信心，不相信有些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背叛爱情与真心，那么你是幸运的，我也衷心祝福你一直不会遇到人生的坎坷与意外。

但这些并不是我说的重点，我只想说，这些年，我看了这么多分分合合、聚散离别的感情戏，逐渐明白：原来爱情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谁能真正拥有一个人，我不属于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真正属于我。

我们都不应该孤单，都应该努力去守护爱，但我们都应该明白，失去与无常，才是人生的常态。

就像耶稣在登山宝训中说的：“不要叫我们遇到试探。”

因为我们以为的坚定，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伟岸。

我很希望这是个小说，可惜这样的故事，在我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少素材。

不得不感慨，能和自己心爱的人携手一生，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运气。

一

朋友的婚礼上，一桌互相陌生的人坐在一起，气氛颇为僵冷。

某个年轻男人想调节气氛，主动发起了话题：

“哎，你们知道那个程磊吗？年纪轻轻白手起家，没几年就已经飞黄腾达、身价不菲，据说今年已经移民澳洲，真是厉害啊，你们说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可能觉得程磊也算名人了，以为大家都会发表几句看法。

酒席上认识程磊的人不由得神色各异，也都不约而同地偷偷望着一个方向。他们看的人，是吴松和他的妻子。两人只是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于是有知情人向说话者使了个眼色，接着众人打着哈哈就把话题转移了。

倘若说起来，这将是一个多么尴尬的故事，尤其是当事人就在现场。

吴松和程磊，本是大学最好的兄弟，而吴松现在的妻子小竹，曾是程磊最爱的女朋友。

光听关系就觉得狗血，若是知道其中的缘由，那更是让人觉得造化弄人，令人唏嘘不已。

他们的故事，我一路看在眼里，却始终不曾动笔。

理由很简单，负能量，太俗套。

婚礼之后的一天，小竹突然给我发微信，希望我能写写他们的故事。

我问为何。

她说：“我想听听你的分析，这一切到底错在哪里。”

“为什么一定要分对错呢？”我问她。

“也许……我只是不甘心……”她过了很久才回复。

唉，哪有这么容易放下与释怀的感情……

于是我陷入了很长很长的沉思与回忆之中。

二

小竹见到程磊的第一眼，就想起了张爱玲写给胡兰成的那句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她真的产生了一种俗气的错觉，似乎上辈子就喜欢过他，心跳得像个小马达。当时，未来很远，天空很高，程磊穿着白色背心打篮球，散发着一身雄性荷尔蒙。吴松追了小竹一年，被小竹婉拒了一年，都没有此刻绝望。从小竹看程磊的眼神里，他看到自己变成了一粒尘埃，彻底出局。

最终，竟是吴松撮合他们两人在一起的，这样奇妙的三人组，开始形影不离。

三

工作第三年，三人拉开了距离。

吴松平平淡淡，按部就班；小竹专业出色，备受垂青；而拥有天生枭雄气概的程磊，开始了创业。

程磊叫了吴松，吴松二话不说就加入了创业队伍。小竹也想一起干，程磊没答应。程磊说：“我这是在冒险，你现在做得比谁都好，先稳着点干，等有模样了再来也不迟，说不定还需要你在大公司帮忙呢！”

创业刚开始时忙得没日没夜，可是收效甚微，程磊日渐憔悴。心疼不已的小竹毅然抛弃了大公司的坦荡前程，给程磊洗衣做饭，随程磊四处征战，三人逐渐闯出了一片小天地。

当事业逐渐稳定后，程磊总算想起了结婚这档事。

在一起已经七八年了，一开始小竹父母是坚决反对小竹跟程磊在一起的。因为在他们眼里，程磊就是个典型的凤凰男，老家在农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将来指不定有多少麻烦事。

不过小竹一直很坚定，程磊也很努力，渐渐地，二老也慢慢改变了心意。

可这恋爱谈得有点长，小竹父母开始急了。小竹眼看都要奔三了，再不结婚就迟了。

所幸二人这几年也算存下点买房钱，既然父母催了，就顺着老人意思吧，终于选好了日子，两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可往往世事就是如此奇怪，凡事越期待，结果也就越浑蛋。

四

就在一切看似顺利起来的时候，往往就是危机迫不及待出笼的前兆。那年，程磊老家的亲弟弟开黑车撞死了人，老母亲惊惶之下摔伤了身子中了风。

程磊东凑西借，帮弟弟赔了一大笔钱，为老母亲治病又花了所剩不多的积蓄。体贴的小竹想把买房的钱给程磊母亲治病，不过程磊说啥也不同意，说不能再拖累她了。

这事算是暂时过去了，可程磊手头的流动资金也所剩无几了。

上帝似乎总是不介意在倒霉的人身上开连庄。

在这接二连三的悲剧之后，程磊的事业也出现了最大的转折点。公司持续赤字，但只要顺利接下某个大客户的生意，他的人生一下就能反败为胜。如果因为资金周转的问题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么接下来只有等待倒闭，连员工的工资都可能开不出来。

成败从未如此清晰，只待程磊自己决定何去何从。

而这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了一个核心——钱。

就是那么现实，任何真挚的感情、伟大的友谊，在“钱”面前，都无处遁形。

那些曾经夸下海口的“好兄弟”，此时都消失不见。人情冷暖，饮者自知。唯有吴松和小竹，始终站在他这边。

吴松家里也不宽裕，咬咬牙拿出积蓄，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小竹更是愿意把买房的钱拿来解决程磊的困难，实在不行，想办法再向家里借借看吧。

程磊很感动，但他也很清醒，他知道这些钱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而且很可能因为后续资金不到位，工程做不好或中断，最终人财两空。巨大的机遇，往往也是巨大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