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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于下流。说句老实话,我对他实在没什么好感。

我可以感觉到他正站在我椅子背后的淋浴台上,偷看斯特拉德莱塔在不在屋里。他把斯

特拉德莱塔恨得入骨,只要他在屋里,就从不进屋。他把每个人都恨得入骨,几乎可以这样

说。

他从淋浴台下来,走进我的房里。“唉,”他说。他老是这么唉声叹气的,好象极其腻

烦或者极其疲乏似的。他不愿意让你想到他是来看望你或者拜访你什么的。他总要让你以为

他是定错了路撞进来的,天知道!

“唉,”我说,可我还是照样看我的书,并没抬起头来。遇到家阿克莱这样的家伙,你

要是停止看书把头指起来,那你可就玩儿完了。你反正早晚要玩儿完,可你如果不马上抬起

头来看,就不会完得那么快。

他象往常一样,开始在房间里溜达起来,走得非常慢,随手从你书桌上或者五屉柜上拿

起你的私人东西来看。他老是拿起你私人的东西来看。嘿,他这人有时真能叫你心里发毛。

“剑斗得怎么样?”

他说。他的目的只是不让我看书,不让我自得其乐。对于斗剑,他才他妈的不感兴趣

呢。“我们赢了,还是怎么?”他说。

“谁也没赢,”我说。可仍没拾起头来。

“什么?”他说。不管什么事,他总要让你说两遍。

“谁也没赢,”我说。我偷偷地瞟了一眼,看看他在我五屉柜上翻什么东西。他在看一

张相片,是一个在纽约时经常跟我一起出去玩的名叫萨丽.海斯的姑娘的相片。自从我拿到

那张混帐相片以后,他拿起来看了至少有五千次了。每次看完,他总是不放回原处。他是故

意这样做的。你看得出来。

“谁也没赢,”他说。“怎么可能呢?”

“我把宝剑之类的混帐玩艺儿全都落在地铁上了。”我还是没抬起头来看他。

“在地铁上,天哪!你把它们丢了,你是说?”

“我们坐错了地铁。我老得站起来看车厢上的一张混帐地图。”

他走过来于脆挡住了我的光线。“嗨,”我说,“你进来以后,我把这同一个句子都看

了二十遍啦。”

除了阿克莱,谁都听得出我他妈的这句话里的意思。可他听不出来。“他们会叫你赔钱

吗?”他说。

“我不知道,我也他妈的不在乎。你坐下来或者走开好不好,阿克莱孩子?你他妈的挡

住我的光线啦。”他不喜欢人家叫他“阿克莱孩子”。他老是跟我说我是个他妈的孩子,因

为我只十六岁,他十八岁。我一叫他“阿克莱孩子”,就会气得他发疯。

他依旧站在那里不动。他正是那种人,你越是叫他不要挡住光线,他越是站着不动。他

最后倒是会走开的,可你跟他一说,他反倒走得更慢。“你在他妈的看什么?”他说。

“一本他妈的书。”

他用手把我的书往后一推,看那书名。“好不好?”他说。

“我正在看的这个句子实在可怕极了。”我只要情绪对头,也很会说讽刺话。可他一点

也听不出来。他又在房间里溜达起来,拿起我和斯特拉德莱塔的一切私人东西翻看。最后,

我把那本书扔在地下了。有阿克莱那样的家伙在你身旁,你就甭想看书。简直不可能。

我往椅背上一靠,看老阿克莱怎样在我房里自得其乐。我去纽约一趟回来,觉得有点儿

累,开始打起呵欠来。接着我就开始逗笑玩儿。我有时候常常逗笑取乐,好让自己不至于腻

烦。我当时于的,是把我的猎人帽鸭舌转到前面,然后把鸭舌拉下来遮住自己的眼睛。这么

一来,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想我快要成瞎子啦,”我用一种十分沙哑的声音说。“亲

爱的妈妈,这儿的一切怎么都这样黑啊。”

“你是疯子。我可以对天发誓,”阿克莱说。

“亲爱的妈妈,把你的手给我吧。你于吗不把你的手给我呢!”

“老天爷,别那么孩子气了。”

我开始学瞎子那样往前瞎摸一气,可是没站起身来。我不住地说:“亲爱的妈妈,你干

吗不把你的手给我呢?”我只是逗笑取乐。自然啦,这样做有时候能使我觉得十分决活。再

说,我知道这还会让阿克莱烦恼得要命。他老是引起我的虐待狂。我对他往往很残忍。可是

最后,我终于停止逗趣儿了。我仍将鸭舌转到脑后,稍稍休息一会儿。

“这是谁的!”阿克莱说。他拿起我同屋的护膝给我看。阿克莱这家伙什么东西都要拿

起来看。

他甚至连你的下体护身也要拿起来看。我告诉他说这是斯特拉德莱塔的。他于是往斯特

拉德莱塔的床上一扔。他从斯特拉德莱塔的五屉柜里拿出来,却往他的床上扔。

他过来坐在斯特拉德莱塔的椅子扶手上。他从来不坐在椅子上。老是坐在扶手上。“他

妈的这顶帽于是哪儿弄采购?”他说。

“纽约。”

“多少钱?”

“一块。”

“你上当啦。”他开始用火柴屁股剔起他的混帐指甲来。说来可笑。他的牙齿老是污秽

不堪,他的耳朵也脏得要命,可他老是剔着自己的指甲。我揣摩他大概以为这么一来,他就

成了个十分干净利落的小伙子了。他剔着指甲,又望了我的帽子一眼。“在我们家乡,就戴

这样的帽子打鹿,老天爷,”他说。“这是顶打鹿时候戴的帽子。”

“见你妈的鬼。”我脱下帽子看了一会儿。我还闭了一只眼睛,象是朝他瞄准似的。

“这是顶打人时候戴的帽子,”我说。“我戴了它拿枪打人。”

“你家里人知道你给开除了吗?”

“不知道。”

“斯特拉德莱塔他妈的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球去了。他约了女朋友。”我打了个呵欠。我全身都在打呵欠。这房间实在他妈的

太热了。使人困得要命。在潘西,你不是冻得要死,就是热得要命。

“伟大的斯特拉德莱塔,”阿克莱说。“――嗨。把你的剪刀借给我用一秒钟,成不

成?拿起来方便吗?”

“不。我已经收拾起来了。在壁橱的最上面呢。”

“拿出来借我用一秒钟,成不成?”阿克莱说。“我指头上有个倒拉刺想铰掉哩。”

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已经把东西收拾起来放到了壁橱的最上面。我没办法,只好拿给他。

拿的时候,还差点儿把命给送掉了。我刚打开壁橱的门,斯特拉德莱塔的网球拍――连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