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 引(第3/3页)

整个过程突然而迅速,前后也不过一两分钟。我被吸引住了,愣怔怔地看着。肖潇也满脸惊愕。再看老太太,脸不变色心不跳,心定气闲,只是重新眯上了眼睛,收收衣襟,更紧地把老杆儿抱在了怀里。

我还没有从一场惊讶中反应过来,开口时竟有些口吃:“您老这、这是武功还是……”

“都不算,不过打仗时用得着,这叫‘就地十八滚’。”

肖潇看看我,嘴里发出“啊”的一声叹息。

老太太这才将目光转向她:“不过我这人没有常性儿,贪玩哩,见了好小伙儿就忍不住往上凑合,从来不管什么名声——名声都是害人的东西,说到底都是害人的东西。我在这些方面不客气说,可有不少高招儿。海滩上有些中药材,嚼巴嚼巴吃下也就不会有身孕了——要知道战争年代怀了孩子可就糟了,那时要身子利索……就因为太贪玩了,在队伍里干不长,队伍里‘同志’来‘同志’去的,规矩太多了。那不是人遭的罪,我就开溜了。第一站就是这里,这个园子……”

我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这里?从那时起你就住到了这里?”

“是啊!我要从队伍上离开,战友不让啊!他们舍不得啊,发疯一样留啊。首长也找我——首长找起人来更凶!首长一个个狼吞虎咽的,说‘快找找快找找’,下边的人还不拼了老命来喊咱啊!可我一跑开他们就找不到了,我藏哩,藏在这个园子里——有一个好男人把咱窝藏了。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后来四下村子传得神乎乎的武功师傅。他是南方人,大名山响的‘筋经门派’,是他们的人。其实他和我一样,也是受不了那个门里忒多的规矩,犯了大忌才跑到这儿,种了这片园子躲藏的。就这样,俺俩是同病相怜吧,他先是藏下了俺,再后来就要下了俺——本来人家是不沾女色的人,你想想练那样功法的人只会躲着女人——可谁让他遇上了咱哩?咱当年身上那股疯骚气顶风也臭十万八千里,他抵挡不住哩!就这样,俺俩还是结成了夫妻……”

肖潇和我都听出了神。这会儿肖潇问一句:“你男人呢?”

老太太扭一下老杆儿的鼻子:“死了个熊的!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我那男人是个好样的,要不怎么死得早呢。那些祸害我男人的,个个都得下地狱!我有一天见了他们,会把他们活皮儿撕了!我最后喜欢上的这个人啊,跟你俩说吧,那是男人中的尖儿!”

老太太说到这里像是突然发觉了什么,立刻把嘴巴收束一下,然后不吱一声。

“说呀,你说呀!”我催促她。

她哼哼着,斜视着,使劲咬着嘴唇,像是下定决心不再吐声。

我和肖潇待下去,还想听点儿什么,可对方就是不再开口。她后来干脆把下巴偎到了那只大猫头上,与它一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