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迁(第3/3页)

我去看望了张医生,我身着黑布筒、黑手套、厚袜子,打一把大黑伞顶着太阳走到了他家里。

他说他刚刚能走动,但经常晕眩发作,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看见他那条左腿仍然肿胀发紫,上面毒蛇的齿痕清晰可见,我瞟了伤口一眼赶紧移开了目光,对他说些别的事,我的全身在黑布筒里抖个不停。

“最近又研制、制了什、什么新药呢?”我结结巴巴地问他。

“我已经不搞中药了。”他干巴巴地说。“原先搞的那些药在很大程度上有欺骗性质。你是知道的,我有点喜欢骗人。”

我又问了他一些有关我自己的问题,他越来越懒得回答,也不询问我的病情,样子显得很无聊,很空虚。一会儿他儿子进来了,恶狠狠地对我瞪眼,我只好起身告辞。我走到外面回过头去,看见他家门口那块“张记诊所”的牌子已经取掉了,那土砖小屋显得更加颓败了。我想起他最后对我说的话是:“其实我早该告诉你,我一直在欺骗你,你信以为真。像这种黑布筒是不能最终解决问题的,你仔细想过了没有?”

我回到家里仔细地想了一天一夜,这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决定。我又有什么其它的办法呢?我不会游泳,张医生将我抛进河里就不管不顾了。“你划吧。”他就这样说,然后走开了。

我赤身裸体地出现在马路上,所有的人都吓得落荒而逃,就连车辆都给我让道。直到这时我才明白:我的新皮肤并不怕光线,甚至不怕太阳晒,最初的疼痛过去之后,几乎就没有什么感觉了。这样做了之后,衣服便不能再穿了,棉布与皮肤的接触使往日的疼痛又会回来。我还用力做了几下操,皮肤也没有裂开。

由于我的出格的举动,我的两个姐姐再也没来过家里,就连熟人也不来了。

我又去过一次张医生家,他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由于我的到来打扰了他,他很生气,理都不理我,对于我的裸体视而不见。后来我和他告辞他也不看我一眼,而是从鼻孔内冷笑一声,掉过头去不理我。

我想我是没有必要再找他了,现在不是连商店营业员都已经习惯了我的奇怪装束,乖乖地卖东西给我了吗?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叫来了警察,我面对警察力陈我的理由,我说得唇干舌燥,我的说话的方式使大家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力来。最后他们觉得这种事少管为妙,就默认了我这种离奇的做法,因为反正又不碍他们的事,我这样搞,说不定有什么深奥的理由,如果是那样,反而给这个城市增加了一道风景呢。

我就这样赤身裸体的坐在自家门口,邻家的小姑娘过来了。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异常严肃的小姑娘,严肃得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相称。她手里捧着一本书,假装边走边看,实际上不断地从书页旁对我进行瞟视,我的体内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了。

“喂,”我说,“不过来谈一谈吗?”我的声音不无猥亵的意味。

小姑娘站住了,正好站在我的对面,她放下了手中的书,直视着我说道:

“不穿衣服特别好玩吧?”

她说完就以得胜者的姿态,雄纠纠地从我面前走过去了。

我的脸在发烧!这么一个装模作样的小姑娘,轻易地就使我难堪了,我有点垂头丧气。看来我的心理上有个误区,我总幻想着“一了百了”或“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