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海拉拿到东西，乘着陆吾的祥云赶往长右山时，洛基的考验也跟着来了。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他从北号山中自己藏身的洞穴中走出来时，只顾着和敖暻说话，关心自家娇气的小公主，没有看清脚下的路，结果北号山中的凝结在草叶上的露水还未干透，草地一片湿滑，他说话间一个走神，便“滋溜”一下从一个并不凶险的小坡上溜了下去。

“洛基？洛基你怎么了？”

敖暻正和男朋友打着长途看不见脸的视频电话，突然看见他那边一阵天旋地转，被吓了一跳。

“……”

洛基不知滚了多久，也没法回答敖暻的问题，等他头晕眼花一身青草地爬起来，周围已然换了光景。

“洛基？”

那边的敖暻显然已经有点急了。

“我没事……这又是到了哪儿？”

他调出地图，发现这里是在葛山，但这座山占地似乎格外辽阔，以至于命名都有些不同，自己所在的地方，是葛山的首端，旁边就是一条宽广但水流不算湍急的河，据说是澧水，周围没有花草树木，宛若一片荒山，和北号山的物产丰富形成鲜明对比。

“看来你刚滚进了一个传送阵。”得知洛基的位置，敖暻稍微松了口气，“葛山首还好，没有什么危险，不过还是要小心些，毕竟这里的风貌受过女娲石的影响，已经变化良多。”

洛基的头晕稍微缓解，便将身上的草清理掉，抬头望向光秃秃的山岩:“这我自由分寸……原来你在柢山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

长这么大，洛基也就是在瓦特阿尔海姆见过这么秃的山，连一根草芽都没有，荒凉无比，看着就叫人心生压抑。

“嗯，不过葛山首的物产在水，我们原先吃过的珠鳖鱼就在此处。”

洛基闻言趴到水边去看:“没有啊？”

澧水清澈无比，这下面的鹅卵石都能数得一清二楚，却一条鱼都见不到，似乎正应了那一句“水至清则无鱼”。

他略略思索，表情就逐渐变得古怪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敖暻的话是不会有错的，他甚至可以不相信游戏给予的资料，也不会怀疑自小在这个秘境里长大的小龙女，若她说这里有珠鳖鱼却不见，那这必然是又一道关卡。

既然当事人已经意识到，关卡也就应时而生，只见澧水远处涌来一层银色的潮水，远看是再普通不过的泡沫，近前来却发现这是成群的珠鳖鱼。

“噗噜噗噜……”

珠鳖鱼们成群结队，刚密密麻麻地涌到洛基面前，就开始争先恐后地口吐宝珠。

显然，这场面是针对洛基的“目不转睛”关卡。

只是个个都在吐珠子，即便知道这些珠子里有蹊跷，这么成千上万地堆起来，也不知到底是哪一颗。

“一定有不寻常之处。”

洛基自认眼尖，从小就以观察能力见长于各位兄弟，虽然宝珠众多，他也还算从容，并没因此乱了心绪。

他每条珠鳖鱼都看过，这些鱼前仆后继地吐出宝珠，就衔在口中，绕着圈地游动起来，虽然速度很慢，但数量众多，竟然也在河上带起一只没什么威力但直径可观的漩涡。

也便是这样，后来的珠鳖鱼就有些氧气不足，来不及吐珠的鱼都冒出头来呼吸，其中就有一条不同寻常的。

其它珠鳖鱼吐出来的宝珠也就是弹珠大小，但是这条珠鳖鱼口中衔着的珠子堪比成人拳头，目测丢出去都能砸死人。

“就是它了。”

洛基颇讲究地卷了卷袖子，跳上躺在河中的大型青石，半蹲在石头上准备徒手抓鱼——这也是没办法，谁让他现在什么魔法都用不了，周围也没什么可利用的工具，只能出此下策。

珠鳖鱼们发现有人靠近，游动的速度便快了些，但仍旧没有改变路线，时不时会有鱼游到洛基面前来，伸手就能抓住。

但是洛基对这些普通的珠鳖鱼不感兴趣，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条最不寻常的，就像一只贪心的猫。

那条鱼对危险似乎有所察觉，它衔着的珠子最为重要，因此狡猾地和洛基保持着一段固定距离，洛基伸手能擦到鱼鳞，但却没法直接抓住。

“……”

堂堂神域皇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逼得要当渔夫，实在有失斯文。

但是想了想还在某个山头虚弱吐血的小可怜女友正盼着和自己早日团聚，洛基登时一闭眼睛视死如归般跳进水里——斯文去他妈。

他不擅水性，但澧水的源头对于旱鸭子来说也算得上友好，至少对他这个身高的旱鸭子没有很大的威胁，水位顶多到他嘴巴，还是可以自由呼吸的。洛基入了水，便伸手去抓那鱼，可其不愧是长了四只眼睛，全方位观测危险，性子也有些油滑，不及人手碰着它，便幽幽地游到外圈去，怎么也不肯让洛基如愿。

洛基心里惦记着敖暻，难免有些躁得慌，却也知道这事儿越急越不好办，只好强忍着，一边脑内想着烹鱼的一百种办法，一边躲到水下去，预备着偷袭——反正珠鳖鱼肚子上没长眼。

水里飞沙走石，小沙砾啪嗒啪嗒地从脸上拍过去，却还得睁着眼睛盯着那条看上去和同类无益，区别只在珠子的鱼，眼睛也因此被激凉又混了小沙砾的河水刺得发红——冰冷的河水倒是不会对他的身体有什么影响，但大部分陆地生物在水里睁开眼睛都会感到不适，霜巨人也不幸列在其中。

可见摸鱼也非易事。

洛基别的不提，耐心可谓是他这些年在一众阿斯加德女神中饱受爱慕的一大卖点，虽然人人都知道他低调行事意味着过阵子会出大新闻，却也不妨碍有人欣赏他的深藏不露。

珠鳖鱼群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在他头顶身周游动着，近看这些怪鱼，怎么都想不到是能吃且好吃的东西，若是洛基初次见它，早就倒尽胃口，如何也不会把它下进锅里。只能说华夏人神都太乐于饮食创新，见到一新鲜物只想着能不能吃，至于危不危险，有何用途都是次之再次之的问题。

他蹲在水底下，相比贪婪的猫，此刻更似阿拉斯加那蹲在河中张着嘴等鲑鱼送上门来的棕熊，充分体现耐心。

储存的氧气并不能支撑他长时间潜水，但若浮上去换气又得惊了鱼群，洛基只得强忍着，脸鼓着憋得发红，看上去有些狼狈。

总算衔着大珠子的鱼第二次从这边经过，且它好一会儿没见有人来抓，警惕性下降了不少，游得悠哉悠哉，全然不知人就在它肚子下面虎视眈眈。

只听“哗啦”一声响，洛基将那条鱼死死抱在怀里，吓得其他鱼仓皇而逃，怀中的珠鳖鱼也是吓得嘴里的珠子都掉了，眼见着就顺着水流往下游漂去，洛基想也不想就把珠鳖鱼往旁边扔，脱手前还被恼羞成怒的鱼给用尾巴甩了脸，顾不得报仇就朝珠子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