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雪姐的日常生活(第2/8页)

所有人都说当时苗丽的情绪最激动。她的动机似乎也最明显,如果桑雅让她相信,冯雪鹰就是杀死桑远山的凶手,那她很可能因为自己过去坐的7年冤枉牢而找冯雪鹰算账。但问题是,她马上就要继承一笔遗产,用她的话说,她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她犯得着干这种事吗?

至于老好人姚医生,她似乎一直在做和事佬。只是没人听她的。但她也有杀人动机,冯雪鹰死后,她可以分到70万。也许肖南有资格看不上这些钱,但对于姚静这个工薪阶层来说,70万不是个小数目。而且,她也没有不在场证明。没人知道她回家后干了什么。

最后,那位不苟言笑的盛容,听起来,桑远山对她照顾有加。如果说,她为了给桑远山报仇而杀死冯雪鹰,那应该也很合理吧。她似乎也有不在场证明,但证明人是她的未婚夫。这就难说了。如果他很爱她,他完全可能为她作伪证。

“嘿,凌戈。”有人在叫他。

她一回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站在了“MY ROSE”的门口,那家酒吧的老板正坐在街边的一张木头桌前喝啤酒,而跟他坐在一起的居然是简东平。

她得承认,见到他时,她心头一阵惊喜。今天晚上,她特别想看见他。而且,只要一看见他,她就自然而然地觉得别的男人都脏得没法直视。她想念她住在他家时,他洗完澡站在走廊上跟她说话时身上散发出的清新气味。

“凌小姐,没吓着你吧?”酒吧老板笑着说。

“当然没有。”

她走了过去,很奇怪,他没跟她打招呼。他是不是知道她今天相亲?

“嘿。”她主动叫了他一声。

他朝她点了点头。

“今晚过得怎么样?”他淡淡地问。

他知道相亲的事。

她本可以直言相告的,但看到他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她就有点生气。她觉得没必要,没义务把这些告诉他。她干吗要顾及他的感受?他们认识好几年了,他都干了些什么?纯粹在浪费她的时间!

她假装没听见他的问题,兀自坐在了他旁边。

“我正要找你呢。”她对酒吧老板说,“你应该已经知道……她的事了吧?”

酒吧老板点了点头。

“警察来找过我。”他说话时,一个跟他年龄相仿,打扮新潮的短发女人走了过来,他立即介绍道,“这是我太太小丽。”

小丽笑着跟他们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后自然而然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我跟阿冰都吓了一大跳……”小丽露出唏嘘的表情。

她这才知道这个男人叫阿冰。

“她有没有仇人?”凌戈问道,她发现简东平在看她,她故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跟所有人都相处得很好。真的不知道她有什么仇人。”小丽道。

“但是……”她看着小丽,慢慢说,“你应该不会很喜欢她吧?”

小丽快速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公,笑了起来。

“是的。我知道他们的事。其实她也是我的老师。我跟阿冰是中学同学,在中学的时候,我就开始暗恋他了,他那时候是篮球健将,很多女生喜欢他。他跟雪姐的事,我们都没想到。我承认,有一段时间,我是非常恨她。”小丽拿起阿冰面前的酒瓶,对着嘴猛喝了一口,“但后来是雪姐鼓励我跟阿冰走到一起的。中学毕业后,我没有考上大学,在社会上混了一段日子,也可以说是堕落吧,什么都干过,我父母早就离婚了,他们谁也不管我。反正,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倒霉最落魄的人。我跟雪姐是在戒毒所的门口碰到的,那时候,我才知道阿冰跟我一样……”她握住了阿冰的手。

“那么,难道,你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凌戈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不太理解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小丽又笑。

但答话的却是阿冰,“是她不要我的,她说我已经不是她爱的人了。”

“她不要你?”

“你妈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己的年龄而自卑的人。”简东平低声对她说。

她回眸扫了他一眼。她承认,他看问题比她深。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2003年吧。”

“那2002年,她老公被杀的时候,你们应该还是在热恋吧?”

“对,那是最火热的时候了。”阿冰笑着说,“如果你想听过程,我不妨告诉你。我们是2001年的年底开始好的,2002年的2月,我们在外面租了房子开始同居。我是2002年的7月中学毕业的,但我没考上大学,开始是准备第二年重考,所以那段时间,都是她在应付开销,但那时候,她已经从中学辞职了,她也没什么钱,所以我们的关系就开始有点变化了。2003年年初的时候,我们打了一架,她扎了我一刀,这让我在医院躺了两个星期,这段时间,她都在陪我。但等我出院之后,有一天,记得那是在春节前,大概是小年夜吧,她给我留了张字条就走了。我到处找她都没找到,就吞了安眠药,我爸后来找到了她,她来看了我一次就走了,她说我们完了,我不再是她爱的人。她离开我之后,我就再次离家出走。”阿冰给自己点起了一支烟,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后来我跟一群玩摇滚的人混在一起,再后来我就吸毒了。之后的一段日子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我被抓进去强制戒毒,我的父母不理我了,我以为我这辈子完了,但她却来看我,说她会帮我。可能她觉得我到这种地步,她多少有点责任吧。”

侍者为凌戈和小丽端来了果汁。

“她为了帮我戒毒,几乎什么办法都用上了。”阿冰继续说,“我的瘾不算太大,所以后来总算是戒了。2004年之后,我没再吸过。那时候她同时帮了我跟小丽,她鼓励小丽跟我走在一起。我们也发现彼此很有感觉,所以就……”他笑着跟妻子对视了一眼。

“她上次好像说,酒吧是她帮你开的。”简东平道。

“对。”阿冰重重点头,“酒吧是2005年开的。那时候,我跟小丽都已经戒毒成功,但我们两个都只有高中文凭,没法找到像样的工作,念书又念不进去,也不可能再去考大学。正好,当时有家酒吧在低价转让,我们很想接手,但没钱。雪姐说她会帮我们,然后,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笔钱。最初,其实她才是老板,她让我们负责经营,两年之后,也就是2007年的时候,她把股份都送给了我。她说那是她欠我的——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她欠我什么。”阿冰垂下眼睑,看着桌上的啤酒。

“能不能把转让股份的协议给我看看?”凌戈道。

“好吧。你去把转让协议什么的都拿来给她看。”阿冰对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