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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厄姆觉得胃部有些冷。

他跟着奈尔·雅各比和兰迪穿过人群走到酒吧的后部。他们坐在一个小隔间里。

格雷厄姆在他们桌前两英尺的地方停下。

“奈尔,我叫威尔·格雷厄姆。我需要和你谈几分钟。”

兰迪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做作的夸张笑容。他的一个门牙是假牙。“我们互相认识吗?”

“不认识。奈尔,我想和你谈谈。”

奈尔抬了抬眉毛表示疑问。格雷厄姆不知道在劳教所里他都遭遇了什么。

“我们在谈一些很隐私的事,走开。”兰迪说。

格雷厄姆小心地看着他肌肉发达的胳膊,他肘弯里贴着橡皮膏,前臂上那块削平的印记显然是用刀割的。持刀斗士的“疥癣”。

我害怕兰迪。要么开枪,要么退却。

“你没听到我说话吗?”兰迪说,“走开!”

格雷厄姆解开外衣纽扣,把他的证件放在桌子上。

“坐着别动,兰迪。要是你想站起来你就会有两个肚脐了。”

“对不起,长官。”声调里立刻有了在押犯的服帖。

“兰迪,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在你左边的后兜里有一把五英寸长的弹簧折刀,你用两个手指帮我把它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好,谢谢。”

格雷厄姆把刀放进口袋里。那刀摸起来很滑。

“好,在你另一个兜里是皮夹,把它拿出来。你今天卖血了,对吧?”

“那又怎么样?”

“那就把卖血的单据给我,你下次去血站要出示的那张。把它平铺在桌子上。”

兰迪是O型血。下一步得教训教训他。“你出狱多长时间了?”

“三个星期。”

“谁是你的假释警官?”

“我没有被假释。”

“这八成是谎话。”格雷厄姆想盘查兰迪。他可以以携带超出法律规定长度的刀具的罪名再把他送进局子。在有卖酒许可的地方停留也违背了假释条文。格雷厄姆知道因为兰迪让他产生了恐惧因此自己对他有气。

“兰迪。”

“嗯?”

“出去!”

“我不知道我能告诉你什么,我并不很了解我父亲。”奈尔·雅各比在格雷厄姆开车送他回学校时告诉格雷厄姆。“我三岁的时候他离开了妈妈,后来我就没再见着他——妈妈不让我见。”

“他去年春天找过你。”

“是的。”

“在劳教所。”

“你看你都已经知道了。”

“我只想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你们见面后发生了什么?”

“他在来访者里面,很正统而且不东张西望。去那里的人大都把那当做动物园。我从妈妈那里听到很多关于他的事,可是他看起来并不那么坏。他就是一个站在那里穿着旧运动装的汉子。”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我原来以为他要么对我暴跳如雷,要么特别内疚。来探视的人大都是这两种情况。可是他只问我是不是觉得自己能上学,他说如果我上学他愿意保我出去。他说:‘你得帮帮自己。试一试,帮助你自己。我会让你上学的。’还有别的类似的话。”

“多久以后你出来的?”

“两个星期。”

“奈尔,你在劳教所的时候谈论过你的家庭吗?和你的同屋或任何人?”

奈尔·雅各比立刻看着格雷厄姆。“噢,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没聊过我父亲。我已经很多年不想他了,为什么要谈起他呢?”

“在这里呢?你曾带朋友到你父母家吗?”

“父母?不是父母。她不是我母亲。”

“你曾经带什么人去过那里吗?学校里的朋友或者……”

“危险品交易伙伴,格雷厄姆警官?”

“对。”

“没有。”

“从来没有?”

“一次也没有。”

“他有没有提到任何威胁?在谋杀发生前的两个月间他有没有很困扰过?”

“我和他最后一次交谈的时候他很烦躁,不过那是因为我的成绩。我有好几门课不及格。他给我买了两个闹钟。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有他的任何私人文件,比如信或照片什么的吗?”

“没有。”

“你有一张家庭照片。在你屋里的镜台上,一杯冰水下面。”

“那不是我的冰水。我可不愿意把那肮脏的东西放在嘴里。”

“我需要那张照片,我会做个复印件然后还给你。你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雅各比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然后在口袋里摸火柴。“没有了,我想不出来他们为什么把那东西给我。我爸爸冲着雅各比太太和那群小矮人笑。你可以把它拿走。他对我可从来没那么笑过。”

格雷厄姆需要了解雅各比一家。他们在伯明翰的新朋友对此没什么帮助。

拜伦·麦特卡夫带他看了锁着的私人物件。他读了很薄的一打信件,大都是商业往来的。他也仔细翻了一遍首饰。

大热天他在雅各比一家家用物品仓库里干了三天。麦特卡夫到了晚上来帮忙。每层装箱架,每只柳条箱都打开了,所有的物品清查了一遍。警方的照片帮助格雷厄姆看到东西原先在屋子里是怎样摆放的。

大多数家具是新的,用因底特律火灾而获得的赔偿金买的。雅各比一家几乎没来得及在他们的家当上留下印记。

一个床头柜上面还有指纹粉的痕迹引起了格雷厄姆的注意。在桌子的中央有一支绿色的蜡烛。

他又一次想象杀人犯是不是喜欢烛光。

伯明翰法医科在线索共享方面做得很好。

伯明翰警方找到的最有力的线索是一处鼻子留下的很模糊的印儿。华盛顿的吉米·普赖斯可以从树上的饮料罐上得到一些线索。

联邦调查局火警及设备检验科针对砍落的树枝发回了报告。砍树的刀刃很厚,有一个很浅的斜度。树枝是用一把切割门闩用的刀砍的。

文件科把树上刻的图案转发给了朗里的亚洲研究系。

格雷厄姆坐在仓库的一只提箱上看发回来的长篇报告。亚洲研究系提示这个标记是个汉字,意思是“得中”或者“正好打中”——有时用作博彩游戏里的一种表达。它被认为是一种“积极的”或“幸运的”信号。从事亚洲研究的专家说,汉字也出现在麻将牌里,它在牌上的标记是一条红色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