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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我说我不知道。”她喝干了她的饮料然后站起来。“你到底在哪里啊,D?”她知道他刚才在她和一个立体声喇叭之间移动了一下位置。“啊哈,在这里。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她用手指摸到他的嘴然后吻了他,轻轻地把她的嘴唇压在了他紧咬的牙齿上。她立刻感觉到使他刻板的原因不是厌恶,而是害羞。

而他被惊呆了。

“现在,你能带我去卫生间吗?”

她挽起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到客厅。

“我能自己回来。”

在卫生间里她拍拍自己的头发,然后用手指在洗脸池上摸索,寻找牙膏或漱口液。她试着找医药橱的门,可发现并没有装门,只有铰链和暴露着的一格一格的橱柜槅架。她小心地摸着橱柜里的物品,避免被剃须刀碰伤,直到她找到一个瓶子。她打开盖,闻了闻,确认是漱口水,喷了些出来。

当她回到客厅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投影仪倒片子时的飕飕声。

“我得做点家庭作业。”多拉德说,并递给她一杯刚刚调好的马提尼。

“没问题。”她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要是我在这儿妨碍你工作的话,那我就走了。出租车能到这里吗?”

“不,我希望你在这里,真的,我只不过需要检查一卷胶片。时间不会太长的。”

他想把她让到那把大椅子上,可是她知道躺椅在哪里,并且走了过去。

“它有音频吗?”

“没有。”

“我能接着听音乐吗?”

“当然。”

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注意。他希望她留下来。他只不过被吓坏了,不必这样的。好吧。她坐下了。

马提尼又凉又爽,棒极了。

他坐在躺椅的另一头,他的体重让她手中的杯子里的冰块丁零零地响。投影仪还在倒影片。

“我想把胳膊腿伸直一会儿,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她说,“不,你别挪,我的地方足够了。要是我睡着了,叫醒我好吗?”

她躺在躺椅里,玻璃杯放在肚子上;一绺头发正好碰到他大腿旁的一只手上。

他按了一下遥控,影片开始了。

多拉德原打算和这个女人在这间屋里一起看利兹一家或雅各比一家的电影。他想把莱芭对照着屏幕反复地看。他知道要是这样做的话她就不可能活着了。可是有人看见她上了他的面包车了,这件事想都别想。那些妇女看到她上他的面包车了。

那就来看谢尔曼一家的电影吧,他马上要造访的一家人。他想看到那即将到来的解脱和希望,而且要当着莱芭看,看她身体最吸引他的各个部位。

屏幕上,“新家”两个字在装衬衫的盒子上被用硬币拼出来。谢尔曼太太和孩子们的一个特写。游泳池里的欢笑。谢尔曼太太抓住扶梯向上看着镜头,在泳衣上方丰满的乳房水淋淋又亮晶晶的,苍白的大腿像剪刀一样叉开着。

多拉德很为自己的抑制力感到自豪,他能只考虑这部片子,而不去想另一部。可是在他的意识里他开始和谢尔曼太太对话了,正如他曾在亚特兰大与沃拉蕊·利兹太太说的那样:

你看到我了,是的。

这就是你见到我的感觉,是的。

片子中到了试穿衣服的细节了。谢尔曼太太戴上那顶宽檐帽。她站在镜子前面。一转身面对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手在脖子后面摆了个姿势。她的脖子上戴着一块有浮雕的玉石。

莱芭·麦克兰在躺椅上动了一下,她把杯子放在地板上。多拉德感觉到她的体重和对她的一阵温存。她把头枕在了他的大腿上。她的颈部是苍白的,放电影的光柱在那里闪耀。

他坐得笔直,只有他的拇指在动,操纵放映,一会停,一会放。屏幕上谢尔曼太太在镜子前面戴着帽子摆着姿势。她转向镜头,面带笑容:

你看到我了,是的。

这就是你见到我的感觉,是的。

你现在能感觉到我吗?是的。

多拉德浑身颤抖着。他的长裤似乎在调情。他感觉到大量的热,而且有暖暖的气息透过布料传到他的腿和周身。莱芭有了一个发现。

他的拇指痉挛似的在遥控器上按动。

你看到我了,是的。

这就是你见到我的感觉,是的。

你现在能感觉到我吗?是的。

莱芭把他裤子的拉链拉开了。

一阵恐惧刺痛了他。他还从来没有在一个活着的女人面前勃起过。他已经是巨龙了,他没有必要害怕的。

在他身上快速移动的手指使他自由了。

噢……

你看到我了,是的。

这就是你见到我的感觉,是的。

你现在能感觉到我吗?是的。

我知道你感觉到了,是的。

你的心跳声音很大,是的。

他必须克制自己不让手碰莱芭的脖子。拿掉它们。那些女人们看到她上你的车了。他用手紧紧地攥着躺椅的扶手。他的手指穿透了躺椅的外罩。

你的心跳声音很大,是的。

现在在跳动。

想要跳出来。

现在跳得加快了,轻了,越来越快,轻了……

没有了。

噢,没有了。

莱芭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红润发光的脸颊对着他。她把手伸到他的衬衫里摸索,然后暖暖地放在他的胸口上。

“我希望我没让你吃惊。”她说。

是她活着的声音让他震惊,他伸手去摸她的心脏,发觉它仍在跳动。她轻轻地在胸口握着他的手。

“我的老天,你还没干完呢,是不是?”

一个活着的女人。多么难以置信啊。他全身被灌满了力量,不是巨龙的就是他自己的,他把她从躺椅上轻而易举地举了起来。她简直就没有体重,因为她没有瘫软在他怀里所以举着她很轻松。不能上楼。不能上楼。快一点。找个地方。快。外婆的床。缎子的鸭绒被在他们身下滑落了。

“噢,等一下,等我把它们脱掉。噢,已经撕了。我不在乎。来吧。噢,上帝。我的男人,这太甜蜜了。别这样,求你了,把我放下,让我找你。然后你抱着我。”

和莱芭在一起,属于他的惟一活着的女人。他抱着她,在这个像肥皂泡一样短暂脆弱的时空里,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一切都会好的:他在释放他的生命,穿过了生死界限,穿过空想的黑暗,离开这个饱含痛苦的星球,到达安全宁静的彼岸,并永远获得彻底的放松。

在黑暗中他躺在她身边,把一只手放在她身上,轻轻地按她的身体以便阻断归路。她睡着了,多拉德,这个受众人诅咒的杀死十一人的凶手,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她的心跳。

图像。怪诞的珍珠飞跃在熟悉的黑暗里。那把他曾用来射击月亮的手枪。他在香港看到过一种烟花名叫“龙戏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