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揭穿的假面 17(第2/3页)

于是,三年前左右,第二代馆主影山逸史放弃了奇面馆的所有权。成为第三代馆主的他为了配合设想中受邀客所用的假面枚数,对配楼的客房实施了改建工程。对于逸史而言,有件事情令其不得不恳求这场工程赶紧平安无事完成——那就是“奇面馆的秘密”。

为什么逸史没有将那件事——暗格及密道的机关——告诉成为新一代馆主的他呢?

也许早晚有可能寻找到某种机会吧。但是,逸史希望尽可能让秘密继续成为秘密。所以,逸史虽从父亲那里得知关于设计此处宅邸的中村青司的种种信息,却没有对他说过一个字——关于那枚“未来之面”也是如此。

逸史虽然对他提及“未来之面”的存在及其来历,却隐瞒了详情,并且也没有告诉他,实际上那枚假面依旧秘藏于沙龙室的暗格内的事实,甚至不惜撒谎说“它已经不在这幢宅邸之中,自己也不知道它在哪儿”。逸史之所以希望秘密继续成为秘密,也许要归咎于经济拮据吧。

如果将馆的秘密告诉他,自然会拆穿这番谎言。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能告诉他这幢宅邸之中有这样的机关设计——逸史这样思索过。

“未来之面”。

最终,因为自己对那枚假面撕心裂肺的执念……

“未来之面”。

那说不吉利也不吉利,却一直以奇异魅力诱惑人心……

一旦将此物放手,今后再也无法见到它,与它再无任何瓜葛。索性让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即可。逸史也如此认真考虑过。但却担心一到关键时刻无论如何也无法舍弃它,担心自己既不想拱手让人也无法毅然舍弃。所以——

也许逸史曾经考虑过,希望借此机会将那枚假面作为馆的一部分秘密封印起来。

不过,因为那枚打开假面的钥匙仅仅是饰品,看似贵重实则价值不高,逸史决定将其让给他,并告诉他“只剩下了这枚钥匙”。他肯以非常划算的价格买下宅邸,故而逸史想至少对其表示这一点点诚意也好。出于这样的想法,逸史做出了这样的决断……

事到如今,后悔也无济于事。半途而废的诚意最后白白浪费了。如果那时,逸史没有转让那枚钥匙,一直将其带在身旁的话,也许三年后就不会发生这件案子了。

“未来之面”。

父亲影山透一确实相信那枚假面所拥有的“魔力”。父亲越是这样想,越是将其作为特别之物对待。建造此幢宅邸之时,尽管那位名为中村青司的奇特建筑师也提议过,特意建造这种精致的机关暗格……

逸史曾经认为,也许父亲在欧洲某国得到此面具后,的确立刻尝试过一番。或许就是遵从它启示的“未来”制作出那七对假面,或在这里建造了这幢宅邸。也许有效利用那枚假面启示的“未来”,例如经营方针等,父亲亲手开创的事业才能得以极其顺利地不断拓展。

所以——

透一死后,逸史无论如何也无法抗拒这种诱惑。这种自己也要试试看,想去尝试那枚假面的诱惑。

逸史自知这也许与自己对父亲怀有的复杂情感有关。

逸史并不怨怼于父亲。毫无怨恨的道理。但是——

逸史无法否认自从九年前父亲死后,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撕心裂肺的感情越来越强烈。

即便将父亲归类于“奇人”“怪人”,他仍在经济及社会上取得了十二分的成功,不断为儿子创造出富裕的生活环境。

逸史的确对这样一位父亲怀有敬畏及感激的心情,至今依旧如此。

然而,或许因此心中也不得不产生与此相反的重重情感。譬如畏惧,譬如艳羡,回顾自己的往昔以及现在的光景并为之所困的自卑感……

仅此而已他便越发无法抗拒“未来之面”的诱惑。

逸史成为奇面馆新任馆主后,其父生前曾屡次到访此处。也曾与妻子儿女一同前往奇面馆。但说起来,还是逸史独自突然造访的次数较多。其中,逸史几乎都想亲自试试“未来之面”。

父亲曾告知自己假面的藏身之处,转动七处铁棒便可打开暗格的门,打开假面的锁后将其取出。这种顺序令人感到某种仪式性,有一种令持有者的心中充满独特紧张感与高涨情绪的效果。

“未来之面”可为连续戴上该假面三天三夜之人开启真实的未来——逸史听说过这种传闻。但是,当自己实际戴上那枚假面时,却又不得不判断这种行为毫不实际。

不用说三天三夜,最多一晚已是极限。父亲一定也没有严守这个规则吧。

逸史这样想着,自己也逐渐接纳了这个观念后,戴上了“未来之面”。戴着它在“奇面之间”度过一晚,将此时入睡后所做的梦作为“未来”进行解释。逸史坚信以这种方法应该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引发“魔力”。

然而——

参照如此得到的“未来”启示所做的若干决断悉数事与愿违,令逸史不断陷入失败、低迷与没落之中。为此,不知不觉中,逸史对那枚假面抱有了强烈的撕心裂肺感。

希望与失望。期待与幻灭。肯定与否定。好奇与厌恶。执着与回避。

那说不吉利也不吉利的“未来之面”,连同奇面馆的秘密一起封印。此后,逸史甚至这样认为,实际上那也是主要理由。

逸史觉得已经受够了,接受了那种假面的“魔力”自己却连连遭到失败。但事实上,自己心里还残存着对那枚假面的贪恋与执念。所以,逸史才对身为新任馆主的他撒了谎。

撒谎说“未来之面”早已不在这幢宅邸之中。

奇面馆转让给第三代馆主之后三年左右——

其间,逸史以变卖宅邸所筹资金建立了新公司,没有依靠“未来之面”,倾注所有心血进行经营。尽管如此,业绩依旧不见任何起色。逸史依旧毫无经营能力,从而招致不幸,种种计划均遭到挫折,恰逢泡沫经济破灭,导致雪上加霜……结果就陷入了比以往更加无法逃脱的紧迫境地。

在前年七月第一次召开的“同名同姓聚会”上,逸史作为受邀客的其中一员受到招待。那时,察觉出逸史窘境的他非常担心。然而,逸史觉得此时不能再接受他的援助。今后还能再想出什么办法来、总会有办法——在去年九月第二次聚会之际,经营情况继续恶化,但逸史仍旧无法做出哭着央求他的举动。

这样下去不行——逸史时常考虑。这样下去可不行,不想点什么办法的话……

然而,此后又过了半年——

逸史被逼至绝境,早已无计可施。一年前创立的“S企划”实际上已经面临破产,逸史只好接连染指高利贷。最后,“未来”跌至更加黑暗沉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