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赌石虎口(第2/4页)

说实话,以许胡子的道行,还看不透这货,但仅凭他在鬼街口混出的二五眼力,也能确定猴渣怀里捧着的石头不俗,而且没开皮,全蒙着,可赌性极强。

许胡子心里虽然有些动荡,但脸面上并不当真,只摆出一副毫不动心,麻木不仁的样子,说:“这石头黑不溜秋的,倒是有点像黑乌沙,有松花吗?”

“这光太暗,咱先把石头请进屋,仔细看了再说。”猴渣抱着石头,往玄光阁里走去,却被许胡子一把拽住裤腰,喊了一句:“慢着,我觉得这事蹊跷,这是鬼街口,不是缅甸国。这翡翠原石,怎么会躺在你家门口。你要是多个心眼,马上朝街两头看看,这雪地上,只有你我两人的脚印,而石头却裸露在积雪之上。”

猴渣朝地上瞄了一眼,一看果然没有脚印,心里就担心他娘的这点,按理说,每个坑口出的石头,上面都有编号。根据编号,就可以直接查到这件石头的场口。可这块石头,身上毫无标志,外壳显得威武凝重,眼光停留久了,就好像是个不能见底的鬼窟窿。

许胡子也盯着那石头,只见黑蟒深处,确实像有只巨大的眼睛在凝视他,吓得许胡子往后一闪,急忙说:“我看这石头邪性,沙势混乱,色逆气凶,蟒如断剑,癣如覆舟。这夜半三更的,万一石头里封着个千年妖孽,咱哥俩可就是它腹中餐,我看还是快点扔掉。”

猴渣看着石头,就算心里舍不得,但想到不义之财不可取,也就释怀了。他心里暗叫一声:命苦,手一松,那石头就从他怀里落回雪地。猴渣走了两步,还不舍得,转身想回去捡,却被许胡子推进玄光阁门里,“嘎吱”一声将门关好,也没回头去看。

房檐上的那双眼睛,见两人把石头扔回原地,气得心头起火,五脏生烟,盯着赌石左右思量,心生一计,从后腰抽出飞虎爪,“刷”的一声,从雪地里抓出那件石头,谁知道石头刚刚悬空半尺,就见玄光阁的店门“嘎吱”一声,又开了。

事发突然,黑影赶紧撤回飞虎爪,让石头又掉回雪地,瞪着俩眼,静观其变。

从玄光阁出来的人,是许胡子。他把猴渣推进玄光阁里,也不等猴渣反应过来,就把自己关在门外,脚一跺,直奔那件石头去了,也不管有人没人,脱了裤子,哗啦啦一边撒尿,一边诡笑。羞得房上的人,急忙转眼避开。

猴渣回头,发现许胡子不见了,猛然警醒自己的大意,赶紧打开店门。只听许胡子冲着猴渣嚷嚷:“猴渣,瞧见没有,你扔的,我尿的。是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若不答应,明儿,我就在这贴一大张『失物招领』。”

“你大爷的,你……你这不是讹我吗?”

“咱先进屋,再想办法请萧错给擦开个神仙口子,有了擦口,咱就能半明半暗地去赌,就凭你猴渣这张莲花嘴,一定会产生颠倒众生的效果。”许胡子蹿着两眼淫光,恬不知耻地抱着那石头不放,推着猴渣八戒一样的身体,就往店门里走,全然不知房檐上有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萧错不让我赌石,你找他来看,他直接就会砸了这石头。”猴渣看着石头,突然想起格格摸宝的情景,心里一阵酸涩,“唉,要是格格还活着,只要她搭手摸沙,就能辨别皮壳表面沙翻得好不好,翻得匀不匀和翻得大与小。可现在,格格不在了……”

猴渣说着,说着,想起了那天在葬狗坡看到的惨祸,就觉得鼻子一酸,这个大老爷们怕眼泪掉下来,急忙大吸了两口鼻涕。

猴渣能忍住眼泪,可房上黑影却没能忍住,听到两人提到格格,眼睛里忽然水汪汪的一片,她看了看街口黑车里的龙叔和谭彪,不敢大意,只好抓住一团雪,在手里紧紧握着……

【3】

龙叔一直盯着玄光阁方向,仿佛这世上一切人,一切事,都没有被他看在眼里,他关心的只有玄光阁上的女人。

谭彪也想着玄光阁上的女人,脸上并不露出任何表情,谭彪知道,赌石大会一旦开幕,萧错会去看飞天敦煌,炒家的人也会去看,她要真是炒家要找的人,他们能忍痛割爱吗?

龙叔一向是个谨慎的人,而且是非常谨慎,如今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足可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他忍不住先开了口:“赌石开幕的敦煌飞天,能不能取消?”

突然间,两个人面面相对,眼睛全都变得空洞无神。龙叔勉强笑了笑,中秋拍卖行借飞天敦煌造势,赌石开幕时,很多知名收藏家、玉石专家和珠宝商人,都会在这里登场。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家产数千万,甚至上亿元的赌石人,谁也不好败他们的兴。

谭彪笑了,忽然明白了龙叔的意思。龙叔他人很绝,不但说的话绝,做的事更绝,两人开着车就这么朝玄光阁驶去,彼此复杂的心情,随便传来几声猫叫,都能让他们心里一跳。

黑影见猴渣抱着石头进屋,眼里露出鬼诡之色,她起身欲走,却听到身后响声有异,接着脖子上一痒,似乎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趴在自己肩头。黑影饶是胆大,也觉得全身汗毛倒竖,急忙保持着身不动、膀不摇的姿势,扭回头去看自己肩膀上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料雪大瓦滑,黑影脚下一歪,竟顺着房檐滑了下来。眼见就要从玄光阁摔下,只听飞虎爪“当啷”一响,挂在屋脊上。

“谁?”猴渣听到响动,立即打开店门,探出脑袋朝街上望去。

街上空无一人,雪地上也没添脚印。此时,那黑影就悬在猴渣头上,猴渣只需微微抬头,黑影就暴露无遗。心里又怕弄出声响,不敢上攀,只好悬挂在房檐上。不料,却与一只豹花狸纹大野猫面面相觑。

那黑影暗骂一声“晦气”,唯恐身体不慎,闹出动静,那猴渣免不了会往房顶上看。想到自己在房檐上是独树一帜,只能贴瓦趴着,凝气屏息,不敢发半点声音。陷入这般境地,接下来不管是死是活,也只有听天由命,看猴渣意欲何为。

可那野猫并非善茬,龇咧着猫牙,眼瞅着就要抓上自己的脸。情急之下,她纵身飞上一脚。此脚何等凌厉暂且不说,加之无声无息,那野猫猝不及防,只把它踢得“嗷嗷”两声,从瓦头上跳下,跌落在玄光阁门下。

猴渣低头一看,见是只野猫作祟,大松了口气,急忙关上店门。

那只野猫被踢落在玄光阁下,连打了几个滚,疯了似的蹿向长街。不料,才过险境,又碰霉运。街口突然拐进一辆路虎越野,野猫躲闪不及,身子一蜷,被车子迎面碾过。

那只猫在底盘下面,侥幸未死,受惊之下,竟躺在雪地里,哪都不敢去了。龙叔坐在车里,好像根本没有看见那只猫,听到玄光阁声音不对,眉宇一紧,当是那女人出了大事,急忙推开车门对谭彪说:“我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