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赌石虎口(第3/4页)

龙叔还没有下去车,就被谭彪一把拽住,龙叔立即意识到,这里是鬼街口,耳目众多,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认出,只好缩回身子,让谭彪下了车,一探究竟。

黑影见猴渣关门进屋,迅速上攀,爬到屋顶时,就觉得脚下伤口如同撕裂一般,疼痛难忍,双手扶住房檐,又跑十几米,才从墙上跳下。落地时,脚伤再次发作,黑影忍不住疼,身子直愣愣朝雪地里栽去,危机之时,却被一双大手,扶住肩膀。

此人突如其来,黑影并不慌张,不紧不慢,轻声细语地喊了声:“彪哥,猴渣已经认出那石头……”

谭彪没等黑影说完,一把将她抱起,长发流泻下来,半掩住脸颊。他看着怀中丝缎一样美丽的身体,听着自己的心跳,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恐惧。他伏下脸,亲吻她淡漠的眼睛,问她:“脚还疼吗?”

她摇摇头,在面对着他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有种依赖的。他把脸贴在她的脸上,轻轻抚摸她的额,她的眉,在她的唇停留了一会儿,才说:“我疼。”

她对他笑着,眼泪突然流下来。她看得出,他对她的沉迷,她真的不想一个人忍疼,那种感觉太过寂寞。于是,她闭上眼睛,把整个人都缩在了他的怀里,就是这样,他突然想要她,可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她看到龙叔的车子,还有后视镜里龙叔默默注视她的眼睛。

谭彪将她抱到转弯处,才将她放下。然后,他掏出一个微型耳麦,放进她的耳朵里,轻声对她说:“你先走,别让龙叔知道你的脚伤。敦煌飞天时,带着飞虎爪,即使脚伤不稳,有个万一,还能保住小命。”女人点点头,转身想走,又被谭彪一把抱在怀里。

女人一低头,眼泪掉在了雪地上,随后,消瘦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没有说再见。

谭彪上了车,只说赝品这事,虽然炒家一定会派人来查,但只要能解开驼皮,真品又会源源不断。既然萧错想盗画,就一定会找她帮忙的,只有她才能在短时间内打开那么多锁。

龙叔说水下已经没货了,不如趁萧错盗画,将计就计劫了“大汗崛起”巡展的那批文物,一百三十件一级绝世文物,对谁来说都会流口水的。

谭彪明白那是个大动作,立刻转了话题说:“我只担心那个法医……死人在她面前都守不住秘密……”

龙叔见谭彪说得极有分寸,不露不含,一边用手指不停地在腿上弹劾,一边说:“这城市里不缺疯子,也不缺替罪羊,抓紧干掉她!”

龙叔说完,让谭彪开到一个僻静地方,他下了车,先是拽下了嘴角上的胡子,以及头顶的帽子,接着他就脱掉了大衣,朝赌石大会走去。

【4】

萧错一连跑了好几趟街打听楚家,都说楚家没后人了,最后一个后人楚宗强还没有结婚就死了,格格的线索又中断了。

好在这一夜没有白忙,终于破译了老嘎乌内含暗隐。这件历经了藏、满、蒙三个民族后,又导致多人丧命的藏传佛教用品,不仅和葬玉琀蝉有所关联,而且和驼皮古卷也密不可分。

至于娜仁萨满所说的琀蝉胎魇,到底是萨满咒还是蛊,只有去赌石大会问问那些缅甸人才知道。他看了看表,急忙往赌石大会走去,一双皮靴踩在街边积雪上,发出噗噗的奔踏声,声音不大,却十分急促。

走着走着,萧错突然放慢了脚步,斜眼朝自己身后传来的“嘎嗒、嘎嗒”之声望去。

只见转角深处,现出六七个人影。这些人,打扮异常,全是头裹绸巾,上穿对襟式长衫,下套笼基筒裙,光脚踩着人字木屐,也不觉得寒冷。木屐随着脚步挪移,打在冰雪上,嘎嗒发响,令人不寒而栗。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老人,身材瘦长,脊背罗锅,虽然慈眉善目,却满面精明。见到萧错后,老人立刻止步肃立,双手合十,随行跟着一并鞠躬行礼。萧错上前,也双手合十,恭恭敬敬还了礼,尊称他一声:解玉大师。

解玉大师是这次赌石大会的供货者,为了加大赌石大会的刺激和惊险,狄中秋特意求缅甸方面提供一批老坑翡翠原石。因为全是蒙头暗货,竞标者都要靠一双“火眼金睛”,来判断其内部翠料是“宝玉”还是“败絮”,赌的就是智慧、财力、经验、眼力、胆识和运气。从事这行买卖,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倾家荡产,与赌博同出一辙,故被行内人士称之为“赌石”。

对玉石商人来说,赌石内部是否有翡翠,或翠得好不好,全是猜谜。如此一来,解石头就成为赌石界相当危险和刺激的过程,同时也是一门非常独特而玄妙的手艺。几万块钱的石头,一刀下去见了绿,就变成百万,再一刀下去满绿没白,就是千万。蹭一刀,过亿了,也是屡见不鲜,行话称之为“解涨”。

反之,价值千万的石头,一刀下去,呱唧一声,石头分开,里头是一钱不值的砖头料,这个人的神经,就会在瞬间垮掉,行话叫“解垮”。虽然说:十解九垮,可这并不妨碍赌石人前赴后继,抛撒千金,博这么一回。

解玉大师见到萧错,眼前忽然现出三年前,在腾冲赌石大会上,他亲眼见到一位什么也看不见的女孩,仅凭手指触觉,就赢了件扔在路边的解垮弃石,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萧明恒的女儿。小小年纪,天生姿容自然不用说了。奇绝的是,她各类古玩无不洞知,上手一摸,就能知伪断代,这是古玩界继猴瞎子后又一怪才。都说赌石高人,生得一双慧眼。其实,无眼胜有眼,心眼才是赌石的最高境界。

在解玉大师眼里,格格的死亡并非红颜薄命,而是天妒英才。他双手合十,对着雪夜长叹一声,不再言语,脸上不露悲痛之色,语中却含着极大怨愤。随后,萧错跟着这群缅甸人,随着木屐嘎嗒声,逐渐消失在鬼街口。

中秋拍卖行广场一场充满刺激、独具魅力的赌石传奇秀即将开始,进而要繁衍出一个个新的财富神话,也即将成为媒体关注的热点。

众多知名收藏家、玉石专家和珠宝商人陆续到来。整个赌石大会广场前,车水马龙,大鳄云集,这些家产数千万,甚至上亿元的赌石人,都在这里屏息等待那场疯子才敢玩的赌石大戏。

数百吨优质翡翠原石,在红布下面蠢蠢欲动。狄清站在场外,始终是全神戒备,惴惴不安,因为她至今还没见到狄中秋的影子。

狄清左顾右盼,何震林暗示狄清打电话催催,狄清点点头,伸手去掏何震林的手机,问了句:“这手机在哪找到的?”何震林低头看了看手机,说:“掉老雅阁车里了,倒腾二手车的人看到了,昨天给我送过来的,要不是你送给我的,我就不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