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4页)

“这些还不足以让你摆脱干系。”丹斯厉声说,“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为什么会在纵火案发生之前出现在法院里?”

“我可不是来报道越狱案的。我一大早来这里是为了采访一些人。”

奥尼尔说:“采访佩尔吗?他可不接受。”

“不,不,不是佩尔。我想采访的是罗伯特·赫伦的家人。我听说他们会来这里向大陪审团提供证言。”

“那么你的假通行证怎么解释呢?”

“好吧,四年前我一直受雇于杂志社或报社。这四年来我的全职工作是写书。不过,如果没有记者通行证,我就什么地方也去不了。没人会看日期的。”

“应该是几乎没人看。”TJ微笑着纠正他的说法。

丹斯翻了翻其中的一本书。书里写的是几年前发生在加州的彼得森谋杀案。貌似写得不错。

TJ从笔记本电脑上抬起头来。“老板,他没有嫌疑。至少没有前科。车辆管理局的照片也比对过了。”

“我正在写一本书。这一切都是合法的。你们可以调查。”

他向他们提供了自己在曼哈顿的编辑的姓名。

丹斯随即致电这家大型出版公司,和这位女编辑通上了话,她的态度见怪不怪:“哦,见鬼,莫顿这次惹了什么麻烦?”但她证实内格尔的确签过合同,准备写一本关于佩尔的书。

丹斯对TJ说:“打开他的手铐。”

奥尼尔转身面对作家,问:“这本书有什么内容?”

“它不同于你们以前读过的罪案实录。它所表现的并不是杀人凶手。这些早就写过了。我要写的是丹尼尔·佩尔的受害者。他们在凶杀案之前的生活状态,以及他们中的幸存者,还有这些人现在的状况。明白了吧,电视上或书本里大部分的非虚构类节目往往只关注凶手本人以及罪案本身——血痕之类的东西,挺可怕的。那都是些廉价的东西。我讨厌它们。我这本书写的是特雷莎·克罗伊顿——就是那个幸存下来的女孩——以及她家的亲戚和朋友。我打算将书名定为《睡偶》。人们就是这么称呼特雷莎的。我还想把佩尔的所谓‘家人’也写进来,就是那些被他洗过脑的女人。还要包括佩尔所有其他的受害者。如果你仔细思考一下,真的有数百位这样的受害者。在我看来,暴力犯罪就如同是在池塘里扔进一块石头。其后果就像激起的涟漪,绵延不绝,永无止尽。”

他的声音充满了激情;他就像个布道的牧师。

“这个世界充斥着暴力。我们被它们淹没,变得麻木不仁。上帝啊,想想伊拉克战争吧?加沙地带?阿富汗?在你们变得漠然之前,你们曾见过多少惨象:被炸飞的汽车,哀号的母亲?”

“作为战地记者,我报道过中东战争,还去过非洲和波斯尼亚,因此变得麻木了。其实你们根本不需要身临其境,就能和我一样的漠然。你们只需坐在起居室里,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或那些可怕的影片,就能有同样的效果——只不过这种暴力并没有真实的后果。但是如果我们想要得到和平,如果我们想阻止暴力和战争,那才是人们需要经历的过程,我是指亲历那些后果。呆呆地看着血淋淋的尸体,这还不能算是亲身经历;你得关注那些被罪恶永久改变的生命。”

“起先,我只想写一本关于克罗伊顿案件的书。但是后来我发现佩尔还杀害了其他人——就是这个罗伯特·赫伦。我还想把受他的死亡影响的所有人都写进来:朋友,家人。现在,我还了解到,两名警卫也殉职了。”

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可那是一种充满悲情的笑,凯瑟琳·丹斯意识到,作为一位母亲和重案调查员,她自己曾经办过许多起强奸、袭击和凶杀案件,因此她对内格尔的悲伤深有同感。

“现在,情况又出现了新的波折。”他指了一下周围的景象。“如果案件调查处于停滞状态,追寻受害者及其家人是很难的。赫伦大约于10年前被害。我在想……”内格尔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且眉头紧锁,不过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无法解释的神采。

“等一下,等等……哦,上帝啊,佩尔和赫伦的死并没有任何关联,是不是?他之所以招供,是因为他想离开凯匹透拉监狱,以便从这里逃走。”

“我们不知道这个情况,”丹斯谨慎地说。“我们仍在调查当中。”

内格尔并不相信。“他是否伪造了证据?或者找人站出来替他撒谎?我肯定他是这么做的。”

迈克尔·奥尼尔用低沉而平稳的语调说:“我们不希望出现任何可能妨碍调查的谣言。”每当这位首席治安官用这种语调提出建议,听者总是小心接受。

“好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非常感谢。”丹斯说,接着又问,“内格尔先生,你有没有什么对我们有帮助的信息?比如,丹尼尔·佩尔可能去往何处?他下一步可能作何举动?谁是他的帮凶?”

内格尔长着啤酒肚,头发稀疏,笑容可掬,他看上去就像一个中年精灵。他把裤子向上拎了拎。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在大约一个月前才开始这个写作项目。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搜集背景资料。”

“你曾提到,你还计划描写佩尔家族里的那些女人。你和她们联系过吗?”

“联系过其中的两位。我问过她们是否愿意接受我的采访。”

奥尼尔问:“她们已经出狱了吗?”

“哦,是的。她们和克罗伊顿谋杀案没有牵连。她们的刑期很短,主要是因为与盗窃相关的罪行。”

奥尼尔说出了丹斯的想法:“我在想,会不会是其中的一个女人,或是两人一起,充当了佩尔的帮凶?”

内格尔想了想,“我觉得不会。她们都觉得佩尔是她们一生中最可怕的灾星。”

“她们是谁?”奥尼尔问。

“丽贝卡·谢菲尔德。她住在圣迭戈。另一位是琳达·惠特菲尔德,她住在波特兰。”

“她们已经改邪归正了吗?”

“我想是的。我没有找到关于她俩的警方记录。琳达和她哥哥、嫂子生活在一起。她在一家教堂里工作。丽贝卡为小企业提供咨询服务。我的印象是,她们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的经历。”

“你有她们的号码吗?”

作家翻开一本厚厚的记事本。他的字迹很潦草,字写得很大——本子上记满了东西。

“佩尔家族还有第三个女人。”丹斯说,她想到了自己在审讯佩尔之前所做的那些调查。

“她叫萨曼莎·麦科伊。几年前她就消失了。丽贝卡说她改了名字,搬到了别处,讨厌再被人称作丹尼尔的‘女孩’。我也曾做过一番调查,但是至今还没有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