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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看看?”龙夫问道。

“好啊。”典子点点头。两人怀着去看稀罕之物的心情朝前走去。

在木材加工厂里干活的工人们回头看了看这一对参观者,马上又埋头工作了起来。他们大概觉得,这是箱根的情侣来此地散散心的,因此不感兴趣。

木屑从锯床里雨点般飞出,清新浓郁的木材气味朝四下里弥漫开来。

“瞧,那儿有一辆卡车。”龙夫轻轻地捅了一下典子的肩膀。

一辆印刷着木材加工厂厂名的卡车孤零零地停在厂房边,好像发生了故障。卡车旁堆积着许多木材。

“这条路还真有卡车开过啊。”典子回想着来时在路上看到的车轮印,说道。

当然,田仓之死和这里的木材厂是不相干的。然而,或许是心理上的错觉吧,典子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也像两条车轮印一样相互关联。

“回去吧。”龙夫催促道。

两人顺着原路往回走。这次是上坡路,他们走得比较慢。灼热的阳光从头顶上直射下来。龙夫掏出那块脏兮兮的手绢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转过一个弯,不一会儿他们就回到了龙夫窥探悬崖的地点。

“有车轮的压痕嘛。”龙夫看着地面嘟哝道。

地面上有两条车轮所压出的痕迹,车痕显得很乱,显示着卡车通行的习惯。

卡车的通行和田仓之死是不会有什么关系的。这样平淡无奇的小路到处都有。田仓只是从其中一条小路上坠崖身亡而已。典子觉得过分关注车轮印迹将会导致错误的判断。

龙夫站在被认为是田仓坠崖的地点,眺望着对面的山峦。在强烈的阳光照耀下,山谷和正面的山峦都好像没了精神。

“到了夜里这里就很寂静了吧。”龙夫双手抱胸地说道。

他在想象田仓坠崖而死的那天晚上来到这里时的情形。他是在十点半过后,出旅馆乘坐缆车来到这条路上,走到了这里的时候肯定还不到十一点。典子也设想过当时这里的寂静和黑暗的情形。

“他到底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龙夫以提问的方式对典子说道。在太阳光的直射之下,他的眼睛眯缝着,脸色很白。

“是为了跟什么人见面呗。”典子答道。

“那么到底是跟谁见面?那是一个非要在那种时候,在这个地方见面的人吗?”

“估计是吧。”

“那就是说,是个和田仓义三很熟悉的人了。”

“是啊。所以田仓很放心地来了这儿呀。由于他是在跟夫人喝啤酒时突然想起,匆匆外出的,可见他们肯定是早就约好了时间和地点。”

“是被人约出来的吧?”

“即便是被人约出来的,也一定是个田仓认为可以放心见面的人。”

“这么熟悉的人会是谁呢?”

两个人的谈话成了相互探讨的形式。

“我们来把和此事有关的人全都排查一遍吧。”龙夫说道。

“好啊。首先是田仓的老婆。”

“哦,她倒是田仓最最熟悉的人了。但是,这和被约出来的说法有矛盾。再说,如果他们约好了要在这儿谈话,应该一起出发、一起乘坐缆车来这儿才对啊。他老婆比他晚了十分钟出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丈夫先去,妻子随后跟进,这种事也是有的嘛。因为地点已经讲好了。”典子说道。不过,她并不真的怀疑田仓的妻子是杀人凶手,只想探讨一下她符不符合事件的条件。

“那就不太自然了。”

说着,龙夫走到了树荫下。由于避开了直射阳光,连空气也似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感受到箱根特有的凉爽。他们俩就像一对游客,站在道路靠山的一侧休息着。

“为什么?”

“不是吗?如果是夫妻二人约好了要来到这里碰头,做丈夫的会一个人先来到这么个荒凉的地点等着吗?坐缆车上来后,走到这里也需要十分钟呢。他会让妻子随后沿着冷冷清清的小道一个人走来吗?一般情况下,应该是在缆车的出口处碰头,再一起走过来的吧?”

听了龙夫的解释,典子不禁微微一笑。因为,他光棍一个却自以为是地解说起夫妻心理来了,不由得叫人觉得好笑。

“嗯,说得不错。”典子用充满笑意的眼神望着龙夫的脸,“好吧,就算他们是在缆车的出口处碰头吧。随后,他们夫妻二人一起走到了这里。”

“嗯,这就合理多了嘛。”龙夫点了点头,“不过,这跟我们在小田原警察署所看到的田仓老婆的笔录又不相符了。那上面确实也说了她在丈夫出去之后追了出去,可她说因为没见到人,还找了一阵子。”

“如果那是她瞎说的呢?她不是说一个人都没看到吗?那个时间确实比较晚,估计没有行人,因此实际上没有目击者。但也可以认为,田仓老婆的话是没有人能证明的。”

“高见。”龙夫称赞道。

“既然她所说的话没人能够证明,对她在那天晚上的行动就可以任意想象了,对吗?”

“是啊。”龙夫在附近踱了几步。

“这么说,是妻子花言巧语将丈夫骗到了这里,然后将其推下了悬崖?”

抬眼望去,溪谷上方正好有一辆小巧玲珑的缆车慢慢向下滑去。小巧的车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典子一想到田仓被人推出悬崖,飞身跌落在三十五米深的悬崖里的情景,就不由得浑身发冷。并且,她不愿意将那个把田仓推下悬崖的人设想为田仓的妻子。

然而,为了继续讨论下去,目前还不得不将这种假说推演下去。

“田仓虽然很瘦,但毕竟是个男人。一个女人家有力气将他推下去吗?”龙夫明明知道答案,却佯装不知地问。这是问答式讨论的形式。

“安眠药。”典子答道,“田仓外出前是吃了安眠药的。药性发作,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就毫无抵抗能力了。”

“这是他老婆知道他吃了安眠药的情况吧?”

“与其说田仓吃了安眠药,还不如说是被骗吃了安眠药。他们夫妻两人不是一起喝啤酒来着吗?如果妻子将白色的安眠药说成是保肝药什么的,田仓或许就会吃下去了。再说,安眠药要是和啤酒一块儿喝下去的话,不是发作得更快一些吗?”

“不错,有门儿啊。”龙夫不住地表示赞同,“动机呢?”

“怀恨在心呗。田仓老是寻花问柳,他老婆肯定受了不少委屈。我们去藤泽时,不是看到田仓妻子的弟弟似乎对姐夫并不友好的样子吗?那就是他姐姐对姐夫的态度在他身上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