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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确实给人这种感觉。”龙夫低声自言自语道。典子提起的田仓的妻弟,引发了龙夫对那人的思考。

“成立。”龙夫说道,“你对田仓老婆的推理成立了。有动机,行动上也比较合理。外出、归来的时间上也完全符合,由于没有目击者,她也没有不在场的证明。这样你就把小田原警察署中的田仓良子的供词全部推翻了。”

然而,典子觉得自己只是在理论上作了一番推导而已,并非真的推翻了供词。

这时有四五个当地人沿着这条道路往下走去,走过道旁树荫下典子和龙夫的身边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他们肯定把典子和龙夫当成了在箱根常见的、东京来的年轻情侣了。

这几个人转过转角后,立刻就爆发出一阵大笑。典子想象得出他们一定是对自己在开下流的玩笑,不禁臊得满脸通红。

“阿典,我们分析下一个吧。边走边说。”

或许龙夫也对那阵笑声有点介意,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下一个就是失踪了的村谷女士的丈夫,村谷亮吾了。”

龙夫重新点了一支烟。他故意不看典子的脸,朝前走着。

“亮吾的事嘛,”典子的声音有些生硬,她自然而然地和龙夫拉开了一段距离,“跟村谷老师一起考虑更方便一些吧?”

“不过,他们俩人可是分别外出的哦。”

“可从时间上来说,他们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外出的。因为,他们外出的时间比较长,前后有一个小时呢。”

“有了这些充裕的时间,应该什么都能干了吧?”

“亮吾是和女佣一起去了强罗方向。”

“一开始或许是去那儿的,但后面又来到了这儿,也说得通啊。因为,他离开对溪庄的时间比田仓早得多。”

“那么,女佣一直跟他在一起吗?”

“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如果亮吾和田仓在这儿见面,女佣就碍事了。说不定他会随便找件事让女佣先回去。所以女佣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就成了一个问题。”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又成了并肩朝前走的状态了。典子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并未与龙夫再次拉开距离。

“村谷夫妻之中的某一方,为了一件什么事与田仓约好在此地见面。所以,田仓在喝啤酒时才会说有工作上的事,要出去一下。因为,当时时间已经比较晚了,所以他出来得比较匆忙。那时,他已经上了老婆的当,喝下了安眠药。至于他老婆为什么要那么做,暂且赞成你的‘怀恨在心’的说法,那就是她另有企图了。”

这次的讨论,龙夫担任了说明的职责。两人边说边走,缓步向前。

“然后,他们在这里见面之时,由于安眠药加啤酒的作用,田仓昏昏欲睡了。这一点对于对方来说,应该是相当意外的。田仓毫无体面地瘫在了地上。由于对方本就对田仓恨之入骨,发现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便毫不犹豫地将他从悬崖上推了下去……这样的推理应该能够成立吧?”

“听起来似乎不错,但还是不行啊。”

“为什么?”龙夫今天第一次仔细端详起典子的脸来。

“没有动机啊。村谷老师他们凭什么对田仓恨之入骨呢?”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可以一个一个地来分析。阿沙子女士怎么样?”

“我觉得她没有杀害田仓的理由。”

“亮吾呢?”

“更没有了。”

“是吗?”龙夫用鞋尖踢飞了路上的小石子,“可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外表上往往是看不出来的。一些出人意料之外的情况,往往深藏不露。”

“你好像话里有话呀。”典子看着龙夫的侧脸。见正在深思中的他额头上汗涔涔、光闪闪的,看上去十分炎热。典子毅然决然地从手提包中取出了自己的手绢。

“给你。”

刹那间龙夫有些不知所措。他默不作声地接过了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擦得很轻很小心,典子见了不由得笑了。手绢上散发出一阵清香,飘散在风中。龙夫似乎觉得自己用这条手绢太奢侈,擦过了额头,便赶紧将手绢还给了典子。

典子从刚才就开始注意到龙夫头上的汗了,这下她放心了。要是龙夫又掏出那块黑乎乎、脏兮兮的手绢来,她真要受不了了。

“感觉到什么了吗?”典子说道。

“哦,很香嘛。”

“讨厌,我是问刚才你说的话。”

“是吗?啊,我也只是有些朦胧的感觉,现在还不能说。”

“坏蛋,卖什么关子呢。”

“不是卖关子,确实是事关重大,不能光凭我的想象就随便乱说啊。”

龙夫露出了凝望远方的眼神。对面山上有一片积雨云,一闪一闪。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完了村道,来到了巴士、出租车来来往往的宫之下的白色水泥路上。

“接下来我们就去强罗了。田仓最初入住的旅馆是叫春日旅馆吧?去那儿问一下负责田仓所住房间的侍女,说不定能打听出什么新线索,对溪庄,就放到后面去吧。”

说着,龙夫就朝强罗方向走去了。

典子忽然想到,村谷家的女佣说亮吾那天晚上是朝强罗方向散步的。那么这和田仓最初投宿的强罗的春日旅馆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