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不容置疑的证据(第2/2页)

致我思念的菲力克斯先生:

提笔给你写信时,我心中漫溢着思念之情。你到底怎么了?难道是病了吗?要是这样,我无论如何都要飞到你身边去。没有了你,我活着也毫无意义。以为你会来的,我昨天一整天都在等你。从上个星期天到现在,每天晚上,我都在苦苦等待你的到来。但始终没有看到你出现。我的经济状况很不好,霍普金夫人说,我要是下周还交不出钱来,就要赶我出去了。我一直在想,你是否厌倦我了,所以再不来找我了。但你在我心目中绝对不是一个无情义的人。我想你一定是生病或是旅行去了。请赶快回复我,或者请你见我一面。没有你,我都不想活下去了。

你悲伤的艾美

这满纸的幽怨让班里认为,菲力克斯是一个始乱终弃、不值得信任的男子。再次看到时,却发现了它的重大意义。会不会是这封信成了他杀人的直接动机?波瓦拉夫人要是看到这封信了,知道了菲力克斯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会怎么样呢?班里一边思索着,一边在脑海里慢慢勾画着一幅图景。

菲力克斯和波瓦拉夫人回到家中。无意间,波瓦拉夫人看到了那封信。两人之间起了争执。菲力克斯想要怎么办呢?他或是要极力的抢回那封信,不让她看到信的内容。然后再安慰她。但夫人不愿接受劝解,争吵越发的激烈起来。最后,他在混乱中失手掐死了她。菲力克斯脑海中一片空白,忘了要收起这封信了。

班里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假设是那样的合乎逻辑。但这只是猜测而已。到目前为止,尚无证据支持。但这封信暗示了新的侦查方向。先找出这个女人,查出她和菲力克斯的关系。他将这封信夹在笔记本里,继续他的搜查。黄昏己降临,班里来到了书房。这里,警官曾和菲力克斯交谈到深夜。

“明天再来吧。”

班里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就出现在书房。两人趴在地毯上,一寸一寸地仔细检查着。没有任何发现。不过,没多久,班里又有了第二个发现。

书房与隔壁的餐厅之间有一道门。很明显,这门并不经常使用。门上有锁,钥匙插在上头。书房这一边的门被暗绿色的长绒窗帘遮着。有一把椅子背靠着窗帘放在那里。椅子背和扶手都覆盖着皮革,是半圆形的。为了全面检查,班里将椅子移到一边。

正当他要仔细检查椅子脚的压痕时,却发现窗帘上有样东西在闪闪发光。走近一看,那是一枚镶着一列钻石的小型金质别针。别针插得并不很深。班里轻轻一碰,它就从窗帘上掉了下来。

班里拿起了那根别针:“菲力克斯非常讲究,但也不致于戴着这个东西吧?”他将别针递给凯文。正在此时,又一个念头惊现在他脑际,让他呆立当场。他想,或许这是又一项关键的物证了。这个别针不是菲力克斯的,又会是谁的呢?对于男人来说,它显得太过精致美丽了。它要是波瓦拉夫人的呢?如果有了证据证明的话,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了。

坐在那里,班里推测着这个新的发现所能揭开的真相。波瓦拉夫人的胸针为什么会掉落在这里。他仔细思索着,想像着当时发生的真实场景。他想,她是一位穿着晚宴服的贵夫人,胸针别在颈项或肩膀附近。她是坐在了那幅暗绿色窗帘前的椅子上,突然被人卡住脖子。她的头自然会向后偏过去。彼此之间不免会有撕扯,胸针掉落就在情理之中了。

班里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就是事实。手头的物证也暗示了推测的正确性。只是这个物证有待进一步的确认。他想到了两个解决办法。胸针真是夫人的话,她的女仆应该认得出来的。胸针上钻石的排列方式很独特,这是一个明显的特征。苏珊应该知道夫人晚宴有否戴着胸针。如果胸针是被硬拽下来的,晚宴服上该留有痕迹的。他决定马上去函通知巴黎警察厅。

班里将胸针装进随身携带的物证盒里,继续他的搜查行动。

耗费了许多工夫之后,班里坐到了菲力克斯的书桌前。他拉开抽屉,不厌其烦地检查着。翻着那些旧信件,留心信纸的质地和样式,以及打印出来的文字的排列方式。菲力克斯有着艺术家的通病,各种文件胡乱地塞在抽屉里,不曾做过任何分类整理。账单、收据、合同、往来的商业信函等,都放在手边的抽屉里。班里一一翻阅整理,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正当他准备结束搜查行动时,他有了第三个发现。

桌上有几张吸墨纸重叠着放在那里。警官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他从浴室取来一面镜子,借助镜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吸墨纸上的痕迹。到第四张的时候,他恨不能跳将起来,手上的活儿却停了下来。

吸墨纸上隐约可以看到:

……那……窗……的……侧……请……列……快……送……正……价……不知……想……大约一千五百法郎……随信附上……

这是写往德皮耶鲁公司的雕刻品订购函里第一页的最后几行。这太关键了。由此往后的调查就会取得更加完整的证据了。菲力克斯粗心大意,忘了将这张吸墨纸废掉了。有了这一意外发现,警官脸上不觉洋溢着满足的微笑。菲力克斯订购了雕刻品,这是确定无疑的事情。那么桶子跟他的关系就有了。第一次的托运,第二次、第三次的转运都是他一手操纵。桶子里的死尸也是出自他的“匠心”了。凶手也就是他了。

除此之外,这封信和菲力克斯说的关于打赌及彩票的打字机打出来的信用的是同一种信纸。班里在心里认为,就凭这三点就够定你菲力克斯的罪了。

关于桶子,他们却找不到打开过的任何嫌疑。在彻底的搜查之后,班里不得不认为,桶子不是在这里打开的。那么,他是否在马车上做的手脚呢?那就该有拴马的地方,也会留下痕迹。他又为这痕迹忙活了半天。这一次幸运之神并不曾光顾他,他只落得个两手空空。这个问题暂且搁下。

班里回了警察厅。听了他的报告,厅长非常满意。他说:“马上将胸针送往巴黎,请女仆辨认。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有了把菲力克斯送上法庭的证据。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我们去过菲力克斯工作的公司,发现桶子在巴黎往返期间,他正在休假。当然,并不能就此作为他犯罪的证据。但至少跟我们的假设不冲突。”

休威的电话两天后就过来了:“苏珊说那就是夫人的胸针。”

“这就够了!”厅长说。

只要菲力克斯出了院,便可立即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