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4页)

“他有妻子吗?”

“是的,一位非常貌美的女士,比他年轻多了。有着浓密的金色头发,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他有一个和前妻生的女儿。那里还有一个非常年老的老爷子。耳朵几乎聋了。他令人望而生畏,他的名下有很多头衔,海军将军或是空军元帅,或是什么其他的。我想他也是位天文学家。不管怎么说,他在屋顶上装了一个大型望远镜,虽然这可能只是一种爱好。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外国姑娘,步步紧跟着那个老爷子。我想她也会陪伴他去伦敦,看着他以防他被车子撞到。她相当貌美。”

波洛把奥利弗夫人提供给他的信息归纳了一下,感到自己像一台人形电脑。

“那么住在那所房子里的是特里富西斯夫妇——”

“不是特里富西斯,现在我想起来了,是雷斯塔里克。”

“这完全不是一类的姓氏。”

“是的。这是康沃尔郡那一带的姓,是吗?”

“那么,那里住着的是雷斯塔里克夫妇,那个颇负盛名的老爷子也姓雷斯塔里克吗?”

“似乎是什么罗德里克爵士。”

“那个照料[10]他的姑娘呢,先不管她是谁,还有个女儿,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其他孩子吗?”

“应该没有了,但是我也不是太清楚。顺便说一句,那个女儿不住在家里,她只是回家过周末。我猜,她跟自己的继母相处得不是那么愉快。据说,她在伦敦找了个工作,还交了个父母不是太喜欢的男朋友。”

“您似乎对这个家庭很了解嘛。”

“嗯,是的,我把听来的信息聚合在一起。洛里默一家都善于言谈,总是扯东扯西。有时候,听多了周围人的八卦,就容易搞混。我或许就有点迷糊了。我真希望自己记得那个姑娘的教名。好像是跟一首歌有关系……索拉?告诉我,索拉。索拉,索拉。就像是这样,或是迈拉?迈拉,啊,迈拉,把所有的爱都献给你。类似这样的。我梦到自己住在大理石宫殿里。诺玛?或者我说的是马里塔诺?诺玛——诺玛·雷斯塔里克。就是这个,我能确定。”她又不切题地补充说,“她是第三个女郎。”

“我想您说过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她确实是——或者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您所说的她是第三个女郎是什么意思?”

“老天,你不知道第三个女郎吗?你不读《泰晤士报》吗?”

“我看关于出生、讣告和结婚的消息,还有那些我感兴趣的文章。”

“不是,我是说报纸上的头版广告。只是现在不刊登在头版上了而已。所以我正考虑改订其他的报纸。我给你拿一份看看。”

她走向桌子,抽出一张《泰晤士报》,翻到了那一页给他看。“就是这里,看呐。‘征第三个女郎,合租二楼公寓,独立卧室,集中采暖,地点在厄尔广场。’‘征第三个女郎合租公寓,每周五天独享房间。’‘征第四个女郎,地点在摄政公园,独立卧房。’姑娘们现在都这么住。比寄人篱下或是住招待所要好多了。先有一个女郎租下一个带家具的公寓,接着再分租出去。第二个女郎通常是她的朋友。然后她们会登广告寻找第三个女郎,如果她们没有熟识的朋友的话。就如你所见,经常需要再挤进去第四个女郎呢。第一个女郎占据最好的房间,第二个女郎付比较少的钱,第三个女郎付得更少,她就只能屈身于一个猫洞一样狭小的房间里。她们自己安排一周之中哪天晚上可以独自享用公寓或是什么类似的计划。这常常进行得不错。”

“这个或许叫诺玛的姑娘住在伦敦哪个地方?”

“我刚说过,我对她的事不是很清楚。”

“但是您能找到吧?”

“啊,是的。我想这挺容易的。”

“您能肯定那天没人谈到什么意外死亡的事情吗?”“你是指在伦敦,还是在雷斯塔里克的家里?”

“都包括。”

“我想没有。要不要我想办法看看能找出什么?”

奥利弗夫人的眼睛兴奋得闪闪发光。在这件事上,她已经陷了进去。

“那再好不过了。”

“我给洛里默家打个电话。事实上,这个时间正合适。”她走向电话。“我应该想个理由或是什么的,或者编造些什么事?”

她有些迟疑地看着波洛。

“那是自然了,这是可以理解的。您是一位充满想象力的女士,您做这些事应该毫无困难。但是,不要太过离奇,您明白的,要适度。”

奥利弗夫人向他投来会意的眼神。

她拨通了电话,问到了她想要的号码。她转过头来,压低声音说:“你身边有纸和笔吗?或是笔记本也可以,把姓名、地址或是地点记下来。”

波洛早已把笔记本放在手臂上,向她点头示意。

奥利弗夫人又转向了电话听筒,她开始畅所欲言。波洛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这段通话。

“你好。我能跟——啊,是您,内奥米。我是阿里阿德涅·奥利弗。啊,是的,嗯,您那边很嘈杂啊……啊,您说那个老头子啊……不,您知道的我不会……差不多全盲了?……我想他跟那个外国姑娘去伦敦了……是的,确实有时候会担心他们,但是她看起来把他照顾得很好……我给您打电话是为了问问您那个姑娘的地址。不,那个雷斯塔里克家的姑娘,我指的是——在南肯辛顿[11]的某个地方,是吗?或是在骑士桥?是的,我答应她送她一本书,我之前记了她的地址,但又跟往常一样把它弄丢了。我甚至想不起她的名字。是索拉还是诺玛?……是的,我想是诺玛……稍等片刻,我拿笔来……是的,我准备好了……博罗登大楼六十七号……我知道了,是那座看上去像苦艾草监狱一样的大楼……是的,我相信那里的公寓条件很舒适,集中采暖,什么都有……跟她住在一起的另外两个女孩是谁呢?她的朋友们,或是登广告招来的?……克劳迪亚·瑞希-何兰……她父亲是位下议院议员,是吗?另外一个是谁?不,我想您不知道。她人也很不错,我想……她们是做什么的?她们看起来像是在做秘书,不是吗?……啊,另外一个姑娘看上去像是位室内设计师。你认为她跟一家画廊有什么联系?不,内奥米,我当然不知道了,我只是在猜测。现今这些姑娘都在做些什么?嗯,这对我很有用,因为我的写作——人总是要与时俱进啊……你跟我说起谁的男朋友的事儿……是的,但是这真是无能为力啊,不是吗?我的意思是姑娘们总是由着性子来……他看起来是不是很糟糕?他是那种不修边幅、肮脏不堪的人吗?啊,这种缎子马甲,还有长长的栗色卷发散落在肩膀上。是的,很难分辨出是男是女,不是吗?——是的,他们有时看上去确实很像凡·戴克[12]画笔下的俊美少年……你说什么?你说安德鲁·雷斯塔里克很厌恶他?……是的,男人们通常会……玛丽·雷斯塔里克?……嗯,我想她总是会和自己的继母有些嫌隙的。我想那个姑娘在伦敦找到了工作,她的继母对此应该很是庆幸吧。你说什么,有人在背后说这说那……为什么他们总是不肯给她检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谁说的?……是的,但是他们想要掩盖些什么呢?……啊,一位护士?和詹纳斯家的女管家说的?您是说她的丈夫吗?啊,我明白了。那个医生没能查出来……不,但是人心叵测。我赞同你说的。对这样的事人们总是会乱说……啊,肠胃炎,是吗?……但是这真是荒谬啊。您是说有人说那个叫安德鲁?您说有了这些除草剂,会很容易是什么意思?是的,但是为什么?……我的意思是,这又不是他痛恨多年的那个太太啊!她是第二任妻子,比他长得好多了,又年轻……是的,我想这有可能。但是为什么一个外国姑娘也想这么做呢?……您的意思是也许是雷斯塔里克太太对她说了什么让人难堪的话……她真是个极具魅力的小东西。我想安德鲁可能很喜欢她,当然不会太过分,但是这也许会惹恼玛丽,接着她或许就开始嫉恨那个姑娘,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