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4页)

事情进展到现在,奥利弗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做些什么。她找到了诺玛父亲公司的所在地和克劳迪亚工作的地点,但是现在,她有点轻微的沮丧之感,她感到这个发现也算不上什么。坦白来说,真的有用吗?或者什么用都没有。

她在这里待了几分钟,从走廊这头走到走廊那头去看看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走进雷斯塔里克公司。有那么两三个姑娘走了进去,但是没什么特别之处。奥利弗夫人再次乘电梯下楼,烦闷地走出了这幢大楼。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她在邻近的街道闲逛了一下,考虑着要不要去圣保罗大教堂看一看。

“或许我能去回音廊絮叨一会儿。”奥利弗夫人想,“不知道若是回音廊被用作谋杀现场会怎样?”

“不。”她否定了这个想法,“恐怕这么想有些过于亵渎了。不,我不能这么瞎想。”她若有所思地走向美人鱼剧场。她想在那里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她又朝那些新建筑走去。接着,她感到自己早餐没吃饱,就转身进入了当地一家小餐馆。餐厅里就餐的人不是很多,多半是来吃早午餐的。奥利弗夫人环顾四周,寻找着合适的座位,却惊讶地张大了嘴。在靠墙的地方坐着那个叫诺玛的姑娘,她对面坐着的是那个栗色长发垂肩的年轻人,穿着红色天鹅绒马甲和一件非常花哨的夹克。

“大卫。”奥利弗夫人倒吸了一口气念叨道,“一定是大卫。”他和他女朋友坐在一起激动地攀谈着。

奥利弗夫人想出了一个计谋,她打定主意,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穿过小餐馆来到一扇写着“女士”的门前。

奥利弗夫人不是很确定诺玛是否能认出她来,通常那些印象模糊的人反而能被人想起。此刻诺玛除了大卫之外好像并没有留意什么,但是谁知道呢?

“我想我能自己想到些办法。”奥利弗夫人想。她在餐馆经营者放置的一面满是苍蝇屎的小镜子前打量自己,仔细地端详着她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女性最明显的外表特征,她的头发。奥利弗夫人的头发没人能比得过,她不知换过多少发型,每一次跟她会面的朋友都没能认出她来。她仔细看了一眼她的头发,就开始动手了。她取下发夹,弄下来几绺卷发,把它们用手帕包起来放在手提包里,从中间分开头发,从额头狠劲地往后梳,之后在她的脖子后梳了个发髻。她还拿出一副眼镜戴在鼻梁上。她现在真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真是足智多谋啊!”奥利弗夫人满意地想着。她用口红将自己的唇形改造了一番,就再次出现在餐厅里;小心地走着,因为这副眼镜是用来看书的,所以戴上去视线会有些模糊。她穿过餐厅,在诺玛和大卫背后的一张空桌子边坐下。她坐了下来,这样就能面对着大卫了。诺玛,虽然跟她挨得很近,但是她是背对着她的。除非她转过头,否则是不会看到她的。女侍应生脚步拖沓地走了过来。奥利弗夫人点了一杯咖啡,还有一个 斯甜面包,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坐在那里。

诺玛和大卫一点都没注意到她。他们正在激烈地讨论。奥利弗夫人用了一两分钟就弄明白了他们所谈论的东西。

“……但这只是你所幻想出来的啊,”大卫说,“你幻想出了这些。它们毫无道理,一点都没意义,我亲爱的姑娘。”

“我不知道。我分辨不出。”诺玛的声音中有些奇怪地缺少某种回应。

奥利弗夫人不像大卫听得那样清楚,因为诺玛背对着她,但是那女孩声音中的迟钝之感却让她不是很舒服。这里面有些问题,她想。很有问题。她记得波洛第一次告诉她的话。“她认为她自己可能犯了谋杀罪。”这姑娘到底怎么了?是幻觉吗?她的精神状态是否真的受到了些许影响,或者或多或少真的有这码事,才导致这姑娘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如果你问我,那完全是玛丽的诡计!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她总是觉得自己有病或是出了什么类似的事。”

“她生病了。”

“那好吧,她生病了。任何明智的女人都会要求医生给开一些抗生素或是其他类的药物,好让自己恢复。”

“她认为是我对她做了什么。我的父亲也是这么想的。”

“我告诉你,诺玛,这都是你自己的胡思乱想。”

“大卫,我知道你这么说只是为了宽慰我。假如我真的给了她那个东西呢?”

“你的意思是什么?假如?你一定知道自己是否干了那样的事。你不会如此愚蠢的,诺玛。”“我不知道。”

“你总是这么说。总是反复回想,一遍一遍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不明白。你一点都不明白什么是恨。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恨她。”

“我懂。你告诉我了。”

“这就是奇怪之处。我告诉过你,我却不记得我告诉过你。你明白吗?我时不时会告诉别人一些事。我告诉别人我要做什么,我做过什么,或是我想去做什么。但是我甚至不记得我告诉过他们这些事。就好像我是在心里这么想的,有时候它们就从心里跑了出来,我就把它们告诉了别人。我跟你说过这些,不是吗?”

“嗯,我的意思是,听我讲,你不要反复说这些。”

“但是我跟你说过了,是吗?”

“好的,说了!人们总是喜欢这么说。‘我恨她,我想要杀了她。我想毒死她!’但是这就是孩子气的话,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就好像你还没有怎么长大。这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孩子们总是这么说,‘我真是恨极了。我要砍掉他的头!’孩子们在学校里这么说。关于那些他们特别讨厌的老师。”

“你以为就只是这样吗?但是这听起来好像是在说我还没有长大。”

“是的,从某些方面来讲是这样。只要你能鼓起勇气,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如此可笑。就算是你恨她,又能怎样呢?你从家里离开了,你不需要跟她住在一起。”

“为什么我不能住在自己家里?跟我自己的父亲?”诺玛说,“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最初是他抛弃我的母亲,而现在,他刚刚要回来跟我团聚,他就跟玛丽结婚了。我当然会恨她,她也恨我。我曾想过要杀了她,想过各种方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总是会有很享受的感觉。但是接着,她真的生病了……”

大卫有些不安地说:

“你不是把自己当成巫女或是什么了吧?你是否做了拿针刺蜡制小人这类的事?”

“啊,没有。那太傻了。我做的是真事,非常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