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3页)

“我想,这可能是他们早该料想到的。”斯蒂林弗利特医生沉思着说。

“他们没有预料到会这样。”波洛说,“大卫之前从未敲诈过他们。我想是因为这个男人惊人的财富冲昏了他的头脑。他觉得相形之下,他为这个男人伪造的肖像画所得到的报酬也未免太微薄了,他想要更多的钱。所以雷斯塔里克给他开了一张大额支票,假装是为了他的女儿,防止她跟那个他看不上的男人成婚。不论他是否真的愿意娶她,我不知道,他可能会这么做。但是想要敲诈像奥威尔和弗朗西丝·凯莉这样的人是很危险的。”

“您的意思是这两个人就这样冷血地计划谋杀大卫和露易丝,如此坦然,就这样去做?”奥利弗夫人问道。

她看上去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们可能把您也添加在名单里了,夫人。”

“我?您的意思是他们中的一个在背后敲了我一棒吗?我想是弗朗西丝做的,而不是那只可怜的‘孔雀’?”

“我不认为是那只‘孔雀’做的。那个时候您已经去过博罗登大楼了。现在您可能会跟踪弗朗西丝去切尔西区,或者她是这么想的,您还为您的那次行为编造了如此多的理由。所以她就偷偷溜了出来,在您头上重重一击,以便能暂时抑制住您的好奇心。您没有听进去我对您说有危险的警告。”

“我完全不敢相信是她!在那个脏兮兮的工作室里,她躺在那里做出一副伯恩-琼斯的女主角的样子。但是为什么——”她看向诺玛,接着又看看波洛。“他们要利用她,费尽心机,想要嫁祸给她,给她用药,让她相信是她谋杀了那两个人。为什么呢?”

“他们想要一个替罪者……”波洛说。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向了诺玛。

“乖孩子,你已经经历过如此可怕残酷的事,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在你身上了。现在记住,你要永远对自己充满信心。在危急关头知晓什么是彻头彻尾的邪恶,这是对人生中潜在危险的一种防御。”

“我想您是对的。”诺玛说,“一想起我发了疯,真的相信自己发了疯,真是件恐怖的事……”她颤抖着。“即使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逃脱,为什么每个人都竭尽全力相信不是我杀了大卫,即使在我自己都认为是我杀了他的时候?”

“血迹有问题。”斯蒂林弗利特医生简单明了地说,“凝结得如此之快。就如雅各布斯小姐所说,那衬衫上的血迹都‘僵硬了’,不是湿的。在弗朗西丝做出那一番尖叫的表演之前,您杀他也不过是五分钟之前的事。”

“她是怎么做到的——”奥利弗夫人开始有些明白了,“她去过曼彻斯特——”

“她搭乘了早一班的火车,在车上换上了玛丽的假发和衣装。走进了博罗登大楼,以一位没人认识的金发女郎的样子乘坐电梯。在公寓里,大卫早就在那里等候她了,是她告诉他这么做的。当她刺向他的时候,他完全没有防备。接着她再次走出去,等待着诺玛到来。她溜进一间公共更衣室里,在那里改头换面,之后又在路上偶遇她的一个朋友,在博罗登大楼跟她告别,她就上楼继续她的把戏,我想她对此相当享受。等到警察被叫到这里的时候,她认为不会有人怀疑这其中的时间差的。诺玛,我要说,那天你可真是让我们如坐针毡。你坚持说那两个人都是你所杀的那个样子!”

“我想要坦白,想要这一切都结束……您曾经,您曾经有没有想过我可能真的杀了人?”

“我?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我知道我的病人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但是我想你不会把事情弄得如此复杂困难。我不知道尼尔会支持我们多久。这并不属于警方办案的流程。但是看看他对波洛的那副顺从的样子。”

波洛笑了起来。

“尼尔检察官和我相知多年。除此之外,他自己也已经做了相当全面的调查。您从未到过露易丝的门前。弗朗西丝把门牌号换了。她把你们门牌上的6和7对调了。这些数字是松动的,是用钉子钉在上面的。克劳迪亚那天晚上不在家,弗朗西丝给你下药了,所以这整件事对你来说就是噩梦一桩。”

“我突然明白了。那个唯一有可能杀了露易丝的人就是真正的‘第三个女郎’,弗朗西丝·凯莉。”

“你知道,你始终对她一知半解。”斯蒂林弗利特医生说,“当你跟我描述说,一个人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时候。”

诺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您对人真是粗鲁。”她对斯蒂林弗利特医生说。他看上去有些呆住了。

“粗鲁?”

“您对每一个人说的那些话。您跟他们说话都是用吼的。”

“啊,是的,是的,可能我有点……我有点气急了。人们有时会让人极端恼火。”他突然向波洛咧嘴一笑。

“她是个不错的姑娘,不是吗?”

奥利弗夫人站起来,深深吐了口气。

“我必须要回家了。”她看看那两个男人又看看诺玛,“我们该如何安置她呢?”她问道。

他们都被这问话吓住了。

“我知道她暂时跟我一起住。”她继续说下去,“并且她说她很快活。但是我的意思是这还有个问题,真的是个问题。因为她的父亲给她留下了大笔的钱,我所说的是她真正的父亲,把大笔的钱都留给了她。这会引起很多麻烦的,会有很多人来祈求施舍。她可以回去跟老罗德里克爵士住在一起,但是这对一个姑娘来说太无趣了,他几乎又聋又瞎,而且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顺便提一句,他的那些遗失的文件怎么样了?至于那个姑娘,还有皇家植物园的那档子事呢?”

“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找过了的地方发现了它们,是索尼娅找到的。”诺玛说,接着又补充道,“老舅公罗迪和索尼娅要结婚了,就在下周——”

“真是越老越迷糊!”斯蒂林弗利特医生说道。

“啊哈!”波洛说,“那么这位年轻的女士选择在英国留下好好搞政治运动[2]啊。可能对她来说是个明智的决定,那个娇小的女人。”

“我们不说这个了。”奥利弗夫人总结似的说,“我们还是说说诺玛的事儿,人要脚踏实地一点。要去制订计划。那个姑娘不知道如何自己去拿主意。她等待着有人来告诉她、指导她。”

她严肃地看着他们。

波洛一言未发。他笑了。

“啊,她?”斯蒂林弗利特医生说,“嗯,我告诉你,诺玛,我周二要飞往澳大利亚。我要先去看看情况——看看那边为我所做的安排是否合适,这之后,我会给你发个电报,你来跟我会合。接着我们就结婚,你要记住我的话,我并不是想要你的钱。我不是那种想要筹钱去建造研究机构或者诸如此类的医生中的一员。我只是对人感兴趣。我也认为你有能力管住我。比如我对你有些粗鲁啊,我自己都没注意到。这真是奇怪,真的,当你想起这些糟心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像只陷入蜜糖里的苍蝇一样,然而最后却不是我去管你,而是你来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