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大象的证词(第2/3页)

这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希望。奥利弗夫人又尝试了一两次。她最近的两本地址簿中的地址都没有什么用,所以她又往回翻。当她翻到最后,也就是一本一九六七年的地址簿时,就像人们说的那样,她挖到了宝藏。

“噢,你是说西莉亚,”一个声音说,“西莉亚·雷文斯克罗夫特,是吗?还是芬奇维尔?”

奥利弗夫人及时控制住自己才没说出“不是芬奇维尔,也不是知更鸟 (芬奇维尔英文为Finchwell,Finch指雀类,故奥利弗夫人会提到知更鸟。——译者注) ”。

那个声音说:“她是个很能干的女孩,为我工作了一年半多。是的,非常能干。如果她能在我这儿工作更长时间,我会很高兴的。我想她从这儿搬去了哈利大街的某个地方,不过我有她的新地址,我找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不知姓名的夫人说道:“我找到了一个地址,看上去是在伊斯林顿的某个地方,您觉得这有可能吗?”

奥利弗夫人表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然后她向对方道了谢,并记下了地址。

“想找一个人的地址可真难。他们一般都会在寄明信片或是类似的东西给你时才把地址写上。但我总会弄丢别人的地址。”

奥利弗夫人说她在这方面也有同样的遭遇。她试着拨了伊斯林顿的电话号码,一个低沉的外国人的声音回答了她。

“你想找,是的——你说什么?是的,你找住在这里的谁?”

“西莉亚·雷文斯克罗夫特小姐?”

“噢,是的,她确实住在这儿。她的房间在二楼。她现在出去了,还没回家。”

“今晚她会回来吗?”

“我想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因为她回家换上了礼服裙,然后才出去的。”

奥利弗夫人感谢了那人提供的信息,然后挂上了电话。

“真是的,”奥利弗夫人有些恼怒地自言自语道,“姑娘们啊!”

奥利弗夫人试图回想距离上次见到她的教女西莉亚有多长时间了。一个失去联系的人,这才是所有事情的重点。她想西莉亚男朋友的母亲在伦敦,那么西莉亚的男朋友就会在伦敦,那么西莉亚现在也会在伦敦。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噢天哪,奥利弗夫人想,这可真让我头疼。“利文斯通小姐?你怎么样了?”她转头说道。

利文斯通小姐看上去简直变了一个人,浑身沾满了蜘蛛网,衣服上全是灰尘。看起来有些生气地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一摞满是灰尘的册子。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对您有用,奥利弗夫人。它们看上去都很有年头了。”利文斯通小姐疑惑地说道。

“的确有年头了。”奥利弗夫人说。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还需要我找什么东西。”

“没什么了,”奥利弗夫人说,“你把它们放在那边的沙发上吧,今晚我要看看。”

利文斯通小姐看上去仿佛更加疑惑。她说:“好的,奥利弗夫人,我想我还是先把册子上的灰尘掸掉吧。”

“那太好了。”奥利弗夫人说。她及时忍住才没有说出“行行好,把你自己也掸掸吧。你左耳上足足有六片蜘蛛网”。

她看了一眼手表,再次拨通了伊斯林顿的电话号码。这次接电话的人有纯正、清脆的盎格鲁撒克逊口音。这令奥利弗夫人感到相当舒服。

“是雷文斯克罗夫特小姐吗?西莉亚·雷文斯克罗夫特?”

“对,我是西莉亚·雷文斯克罗夫特。”

“我想你记不太清我了。我是奥利弗夫人,阿里阿德涅·奥利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但我其实是你的教母。”

“是的,当然,我知道。我们确实很久没有见面了。”

“我很想知道能不能见见你,或是你能不能来看看我,或是你喜欢怎样都行。你愿意来吃顿饭或……”

“现在不行,我上班的地方不允许。但我今晚可以过去,如果您乐意的话。大概七点半或是八点。之后我还有个约会,不过……”

“如果你能来我会非常非常高兴的。”奥利弗夫人说。

“我当然会去的。”

“我把地址给你。”奥利弗夫人将地址告诉了她。

“好的,我会准时到。我很熟悉那一带。”

奥利弗夫人在便笺上写了一条笔记,然后有些恼火地看着利文斯通小姐,她刚刚走进房间,吃力地抱着一本沉重的大号册子。

“我想这有可能是您的生日书,奥利弗夫人。”

“不,这本不是,”奥利弗夫人说,“那里写的都是烹饪菜谱。”

“天哪,”利文斯通小姐说,“是这样啊。”

“好了,我可能偶尔也会翻翻看。”奥利弗夫人说着,坚定地拿开那本册子。“再去找一找。我想有可能在那个亚麻色柜子里,在洗手间的隔壁。你最好看看柜子顶层浴巾的上面。我有时候确实会放些报纸和书在那儿。等一下,我自己上去找吧。”

十分钟后,奥利弗夫人翻到了一本已经褪色的大册子。利文斯通小姐站在门边,看上去已经快要崩溃了。奥利弗夫人不想再看到她受这种折磨,说道:

“这儿可以了。你可以去看看餐厅里的桌子,那张旧桌子。就是那张有点破损了的。看看能不能在那儿找到别的地址簿,特别是早年的那些。任何十年前的东西都值得看看。然后,”奥利弗夫人说,“我想今天我应该不需要别的东西了。”

利文斯通小姐离开了。

“我想知道,让她这样离开,”奥利弗夫人一边坐下,一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翻看着那本生日书,“谁会更高兴呢?是她还是我。西莉亚来过以后,我晚上一定会很忙碌。”

她从书桌旁的小边几上的书堆中拿起一本新的笔记本,写下各种日期、可能有用的地址和名字,并从电话簿中查了几个条目,然后开始给赫尔克里·波洛先生打电话。

“是你吗?波洛先生。”

“是的,夫人,正是我。”

“你有做些什么吗?”奥利弗夫人问。

“请您再说一遍——我做了什么?”

“任何事情,”奥利弗夫人说,“昨天我问你的事。”

“哦,当然,我已经开始行动了。我安排了一些调查计划。”

“但是你还没有去做。”奥利弗夫人说,她一向认为男人做事效率不高。

“您呢,亲爱的夫人?”

“我一直非常忙。”奥利弗夫人说。

“是吗!您在忙些什么呢,夫人?”

“搜集大象。”奥利弗夫人说,“你懂的。”

“是的,我想我能懂您的意思。”

“回头看过去的事情真的不容易。”奥利弗夫人说,“真令人惊讶,真的。当我去查找名字时,我一下子记起了那么多的人。当然也有他们写在我生日书中的傻里傻气的话。我无法想象自己在十六七岁时竟然想让别人在我的生日书上写东西。还有当年每个特殊的日子我摘抄的那些诗句,有些真是傻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