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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他印象如何?”我问。

“这个嘛……他是个首席执行官,这类人不都一样吗?狂妄自大,趁人不注意还夺人钱财,一边从背后微笑着拍你的肩膀,一边就把你的钱包顺走了。”

“明白。”

“这些就不说了,我打电话来是有别的事儿。我刚刚才发现,周日下午我在纽波特纽斯有个募捐派对要办。如果你跟艾莉森愿意来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艾莉森肯定无法忍受在这种情况下公开露面。不过,我还是得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说:“哦?那我得出多少钱啊?”

他笑了:“我还没穷到要你出钱呢!不过,如果这个所谓的派对办得不太成功的话,我看还是得让你掏一点儿。”

布雷克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中立派议员,在如今这个两党对立、竞争激烈的时代,他在政坛上显得尤为与众不同。他最初从政时是一名共和党员,但是后来他觉得共和党在对待社会政策方面的态度过于强硬,于是便改入了民主党。结果,共和党把他当作可耻的叛徒,而民主党也无法完全信任他。双方对布雷克的态度都不冷不热。虽然如此,他已经成功地连任三届了。他在两大党都待过,因此几乎跟参议院里的每个人都有交情。这使得他在华盛顿各种讨价还价的政治交易中如鱼得水、一帆风顺。而且,他还颇为擅长在竞选活动中宣传自己。很少有人能在竞选旅行[3]中表现得比他优秀。

如今,布雷克在为第四届任期的竞选忙碌,然而却遇上了一个棘手的强敌。此人是一名非常有钱的企业家,同时还是坚定的保守派。党内的保守主义者都被他煽动得激动不已,围着他团团转,而且他还大谈创造就业机会的问题,以此成功地吸引了中立派的支持。他一方面是资金实力雄厚的对手,另一方面还是席卷全国的“反现任[4]”浪潮的支持者,布雷克腹背受敌,正面临着政治生涯中前所未有的一场恶战。

“让你的秘书把派对的具体信息用电子邮件发给我吧,我看看能不能去。

主要是我不知道艾莉森这周末有什么打算,不过我相信她肯定很愿意见你的。”

最后这句话是半真半假。艾莉森对布雷克向来没什么好感,不管是在“那起事件”之前还是之后。现在我已经不在布雷克手下工作了,她的不满也随之减轻了许多。不过,旧怨有时的确难消。

“好,”他说,“多保重。”

“你也是。”我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当我到家的时候,艾莉森的车没有停在车道上。现在还不到五点,她和萨姆肯定还在弗吉尼亚州生物博物馆。

在这片二十亩[5]的土地上,我只看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贾斯蒂娜。我驱车从小屋旁驶过时,正好瞥见她提着箱子走向她自己的车。我还是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有嫌疑。但是,艾莉森至少有一点是对的:只要我们还怀疑她与此事有关,就不能留她住在身边。

停好车后,我径直朝家里的卧室走去,换上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陈旧的法兰绒衬衣。然后,我下楼来到酒柜前,倒了一大杯混了奎宁水[6]的杜松子酒。

我端着酒杯,来到屋后的门廊坐下,望着前方的约克河。平常我都把这当作一种享受——周五下午,伴着闪耀在河水上的夕阳小酌一番。我明白,此刻无法从中获得跟以往一样的轻松和愉悦了,但只要能从残酷的现实中稍稍逃离,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然而,等到酒杯见底,我也没感到丝毫安慰。于是,我转身回去又倒了一杯更浓的酒。

我正喝着第二杯酒,门铃忽然响了。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踉踉跄跄地穿过厨房,来到门厅。今天上午吐过以后,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刚喝的酒很快就上头了。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些重心不稳,而且也不像平常一样谨小慎微,我都没看看门外是谁就把门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贾斯蒂娜。她穿着一件无袖背心和一条贴身的黑色瑜伽裤,正适合搬家这种辛苦费力的活儿。由于来回地搬箱子,她的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噢,你好。”我说,我的声音因喝酒而变得很含混。

“您好,法官阁下。”她说,“我只是来跟您道个别,我要走了。”

说着,她自己就进了屋,大门在她身后关上了。“还有,我想把钥匙还给您。”她说着,把钥匙递给了我,“我把本田车的钥匙留在小屋的挂钩上了。”

“谢谢。你考虑得很周到。”

“桑普森夫人和孩子们在家吗?”她问。

谢天谢地,她说的是“孩子们”。也就是说,我们昨晚的古怪言行并没有让她怀疑到爱玛出事了。

“他们出去了。”我说。

“噢。”她说,然后顿了顿。也许她在等我详细解释一下,但是我没说话。

“无论如何,”她说,“看来是要说再见了。”

“嗯。”

“请帮我跟萨姆和爱玛也说一声再见。”

这份工作她已经做了两年,如今却被草草地解雇,而且还失去了住的地方。假如她当真是无辜的,那么这一切的确是痛苦的折磨。显然,她希望能得到一个郑重的道别,但我给不了她。

“谢谢你来还钥匙。”我说。

“不,是我该谢谢您。”她说,我看到她的眼睛湿润了,“我真的会非常想念这里的。”

她朝我迈了一步。也许是我看错了,但她确实微微地弯了一下腰。不,不只是微微地弯腰,她还把胸部朝前挺了一下,黑色的蕾丝文胸从背心下露了出来。她的身上忽然散发出一种甜甜的香气。她是不是喷香水了?

“您总是对我那么好。”她说。

她突然把右手放到了我的左肩上,紧接着便倾身向前靠了过来,同时另一只手伸向我的另一个肩膀,脚尖也踮了起来。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这有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因为她在我们家的小屋借住了两年,而且还帮忙照顾了两个活泼吵闹的孩子,所以在临走时,她纯粹想通过拥抱来表达一下感激。

或者,她是在勾引我。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已经无法准确判断究竟是哪种情况了。但若果真是后者,那她为何要这么做?我还没那么自负,一个漂亮的二十一岁大学生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一个身材臃肿的四十四岁老法官?那么,她是想保住这份工作?或者她有更大的阴谋?到我们的卧室里偷东西或者安装窃听器?还是要完成绑匪交待的其他任务?

我来不及多想,便决定立刻从这个状况中抽身而出。我摇晃着身子,笨拙地躲避她的接触,蹒跚着向后退去。由于惯性的作用,她没能刹住车,一头朝我撞了过来。结果情形变得非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