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寻人委托(第2/7页)

不是。

跟我钱包里照片的那个少女并不相像。

我将照片举起,顺着光源认真端详,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死者身材相当好,腿部修长,腰肢纤细,乳房浑圆,脸庞也很清秀。奇怪,额头上怎么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红色印迹?

我指着红印向吴哥问道:“这个是什么?你们拍照的时候注意到了吗?”

“你小子看得还挺仔细的啊,那是纳粹党的标志。”

“纳粹党的标志?”我吃力地重复了一遍,“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是怎么弄上去的?血迹、印油、刺青?”

“鉴证科的家伙说从受创面的新鲜程度来看是新伤口,但是并没有结痂。可能是死者死亡之后,凶手用刀子刻上去,然后进行了处理。”

“纳粹党……标志……吴哥,是鉴证科的人告诉你是纳粹党标志的吗?”

“这种事还要他们说吗?那玩意儿电影上不是经常出现吗?”吴哥蘸起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卍”,“喏,就是这个,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嘿嘿,吴哥,这可不是纳粹党标志啊。”我干笑两声,蘸起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卐字,“这个才是纳粹党的标志嘛。”

“有什么差别?”吴哥斜着眼不满地看着我。

“差别大了去了,一个是左旋,一个是右旋……”

“管他什么左旋右旋的,好吧,如果不是纳粹党的标志,那是什么玩意儿?”吴哥截断了我的显摆。

“哦,是佛教的一种标志,代表致福的意思,又称为吉祥海云。”我又拿起塑料模特那张照片。塑料模特是那种商场里很常见的类型,可能是暴晒过久,颜色有些偏白。它肚子上的那块塑料被全部割开了,形成一个长方形的大洞,里面放着那些因为氧化而变了颜色的内脏。

模特的脸形很尖,带着那种木然的笑容,在它的额头上,我发现了另一个红色的印记:“这个是……”

“也是你的那个什么吉祥海云,是刀子刻好之后,用死者的血液染红的。”

看着挑了块肚丝往嘴里送的吴哥,我很羡慕他的好胃口。

“说说,有什么想法?”吴哥含糊不清地说。

我犹豫了一会儿,道:“没有看到现场,我只能做点推断,可能会不太准确。”

“你尽管说。”

“杀人、分尸、布置,凶手的每一步,都有着一定的目的。像这么变态的凶手,杀人只是一种手段,他通过杀人和布置现场,从而传达一种讯息。”

吴哥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从这个卍来看,凶手对佛学有一定的了解。而他将卍刻在死者和塑料模特上,即代表了他的举动是契合某种佛教教义的。那么,这件案子就可以以佛教教义为背景进行解读了。与埃及人不同,我们的古人认为,人的躯干只是一具皮囊而已,重要的是具有化生、贮藏功能的五脏。凶手将人杀死之后,取走的心、肝、脾、肺、肾,正是传统意义上的五脏。而凶手将五脏放到塑料模特的肚子里,或许是认为死者肉体是不洁净的,他要赋予死者审判。”

“审判?”

“吴哥你刚提到过吧,塑料模特是在烂尾楼的第十八层找到的。在佛教的轮回教义中,十八是个很敏感的数字。”

吴哥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十八层地狱?”

“不错,有罪之人,要经过十八层地狱折磨,然后再进入六道轮回。”我小心地组织着措辞,“这个凶手大概是有着某种精神上的偏执,那个死者的身份是什么?是不是……”

“是个叫陈雨的大学生,校外独居,没有男朋友。她的同学和老师都说她是个很清纯的女生。”吴哥笑吟吟地看着我,但是紧接着又道,“不过我们查询了她的通话记录和住处,发现她其实是个援交女。”

“哦……那就对了。”我点点头,“大概是凶手觉得,大学生不该出卖自己的肉体吧,还真是个是非感蛮强的疯子。”

“不错,仅凭几张照片就能想到这么多,你小子也算是个变态。”

“谢了。对了吴哥,这案子还有没奖金?”

“没,案子刚发生了几天而已,怎么可能悬赏?喂,你这是什么心态啊,你以为公安局是银行吗,每个案子都要悬赏?”

“那我的报酬怎么说呢?你也晓得,我可是很忙的啊,如果要办这个案子,我就要推掉不少案子……”

“你忙个屁啊!”吴哥瞪着眼睛道,“一个大男人,整天不是去寻狗寻猫寻人,就是跟踪偷窥抓奸,你还好意思说你很忙?要换成我,我宁愿去建筑工地打零工,也不愿干你那活儿!还侦探,你学学福尔摩斯,人家可是经常跟警方合作,不要报酬地破获过很多大案!”

“吴哥……你知道福尔摩斯?”

“当然,英国十几世纪的名侦探嘛,跟苏格兰场的那个什么雷什么的警察是好朋友不是吗?”

“哦……”我无意去纠正吴哥的错误,在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上争执是相当愚蠢的,“等下一起再去现场看看?”

“有这个必要吗?”吴哥拿起纸巾擦嘴。

“当然有,无论多彪悍的侦探,也要接触案发现场才能破案啊。凭报纸、照片、证言这些间接资料就能破案的侦探,只有小说、电视里才有。”

面端上来了。

绿色的香菜浮在乳白色的面汤之上,细细长长的面条在其中浮浮沉沉,几片散发着香气的羊肉伴着亮晶晶的油花,十分诱人。

“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吴哥起身结账。

“等等,等等,面我还没吃……”

“吃什么面啊!你是来工作的还是吃饭的?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吴哥拽着我的衣领开始向外拖。

十几分钟后,我们已经到了市郊的一栋烂尾楼前面。吴哥将桑塔纳警车停在一片空地上,我从后备箱里把自己的宝贝自行车拎了出来,仔细地看上面的烤漆有没有被碰坏。

吴哥皱着眉头道:“喏,就是这里,现场分布在两个地点,一个一楼,一个十八楼。我们先去一楼瞧瞧。”

我们走进烂尾楼的入口,在其中一个门洞停下。门洞前横着一条蓝白相间的警戒隔离带,上面的“S市公安”几个字迎着冷风不断地抖动。吴哥抬手将隔离带撩起,猫腰钻了进去,我紧随其后。

这里应该就是一楼的现场了。这幢楼只完成了一部分主体工程,很多隔断墙还没有砌,显得很宽阔,足足有三百多平方米的样子,大概是两三户的面积。周边的承重墙上留了不少窗框,初冬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还有点暖暖的意思。

房间的正中央,白色的现场痕迹固定线勾勒出一个大致的人体形状,里面还有些褐色的血液痕迹。我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拿出照片,蹲在那里仔细地对照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