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浴室出来,诺拉和多萝西正在卧室里,诺拉在梳头,多萝西坐在床边上,拿着一只袜子在手里晃动着。诺拉冲着梳妆台镜子里的我吻一下。她显得挺高兴。

“诺拉,你很喜欢尼克吧?”多萝西问道。

“他啊,是个希腊老傻瓜,可我已经对他习惯了。”

“查尔斯这个姓氏不像是个希腊人的姓氏啊。”

“我的祖先原本姓查尔拉兰比底斯,”我解释道,“我父亲来到美国时,先被移民局送到了埃利斯岛,海关处的那个笨蛋嫌查尔拉兰比底斯这个姓太长了——写起来也太麻烦——就干脆把它缩写成查尔斯。反正他姓什么都行;他们要是让他姓‘×’也没关系,就这样让他入境了。”

多萝西瞪视着我。“我根本闹不清你什么时候是在撒谎。”她穿起袜子,又停下来问道,“妈妈想从你嘴里套出什么?”

“没什么,只在挤对我,想知道你昨天晚上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我早就猜到是这么回事。你告诉她什么了?”

“我又能告诉她什么?你啊,啥也没干,啥也没说呗。”

她听完后皱起眉头,再张口时却又换了话题!“我压根儿不知道你和妈妈之间居然还有那么一段恋情。当然我当时只是个孩子,即使注意到了什么,也还什么都不懂。我都不晓得你们俩彼此亲昵地称呼小名呢!”

诺拉从镜子那边转过身来,笑着说:“现在咱们可要说到点子上啦。”她朝多萝西晃一下她那把梳子。“接着说下去,亲爱的。”

多萝西蛮认真地说:“可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

我正把一件从洗衣店取回来的衬衫上面的别针拔掉。“那你现在知道什么了吗?”我问道。

“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慢慢说,脸上泛起红晕,“可我猜得到。”她弯身摆弄着她那只袜子。

“好,那就猜猜吧,”我吼道,“你啊,真是个小傻瓜,用不着装出这么一副挺窘的样子。人要是有脏心眼儿,总会那么想的。”

她抬头笑了,却一本正经地说:“那你认为我很像妈妈吗?”

“这倒一点也不新鲜。”

“你是那样认为吗?”

“你是想叫我说不吧。不可能!”

“我就是这样跟他过日子,”诺拉兴高采烈地说,“你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穿好衣服,就去了客厅。咪咪正坐在乔根逊的膝上。她站起来问道:“圣诞节你收到了什么礼物?”

“诺拉送我一块手表,”我伸手给她看看。

她说挺漂亮,那倒也确实是。“你送给她什么了?”

“一条项链。”

乔根逊说声“对不起”就起身去给自己调制一杯酒。

门铃响了,我把奎恩夫妇和玛戈·英尼斯让进屋,把他们介绍给乔根逊夫妇。多萝西和诺拉也梳妆打扮好了,走出卧室,奎恩立刻就盯上了多萝西。莱里·克劳莱带着一个名叫丹尼丝的姑娘来;几分钟后,埃吉夫妇也来了。我跟玛戈玩十五子棋——以赊账方式——赢了她三十二块钱。那位丹尼丝姑娘得去卧室躺一会儿。六点刚过一点,爱丽丝·奎恩就在玛戈的协助下把她的丈夫从多萝西身边拉走了,一块儿去赴另一个约会。埃吉夫妇后来也告辞了。咪咪穿好大衣,让她丈夫和女儿也都穿上大衣。

“很抱歉邀请得太晚了,”她说,“你们明天晚上能不能来吃晚饭?”

诺拉答道:“谢谢,一定来。”我们互相握手,寒暄一通,他们就走了。诺拉关上门,身子靠在门上说:“老天,乔根逊长得可真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