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最后的惨剧(第2/4页)

他忽然收敛了笑容,要开始肉搏战了。

“我从一开始就对柳对抱有怀疑。我父亲被杀的时候,最后和他说话的人也是柳君。

他杀死父亲以后离开我家时,为了推迟被人发现的时间,将房间做成了密室。他想以此造成在行凶时间里他已外出、即不在现场的假象,难道在他以后还有别人见到过我父亲吗?

“可是……”

吉野警部补想打断他的话,但他反而用手势制止了吉野。继续说道:

“第二次谋杀,把我弟弟叫到亭子那里去的,也只有妹妹和柳君两个人。而且在我弟弟被杀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曾出现在亭子附近。

“第三次谋杀当时,是佐和子离开了房间,到柳君住的偏房去幽会了。这是良家妇女所不允许的行为,这大概是柳君引诱她去的,而实际上佐和子身上并没有千鹤井家的血统。她是我母亲的私生子,这从她的血型可以很容易地得到证明。在佐和子离开房间的时间里,柳君曾到主房里来过,这是女仆的证言证明了的。

“柳君曾长期生活在战争前线,肉体上和精神上都吃过很大的苦头。在这方面我也同情他,但这是命运,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回到祖国以后既无住处又无饭吃的柳君。我们是热情关怀的。但他辜负了我们对他的好意。

“石狩先生,你作为一个橙察官,也不能不对最近复员军人中恶性犯罪事件猛增的情况感到震惊吧?长期的战场生活,使他们感到人的生命役有任何价值,用自己的生命作赌注去杀害无冤无仇的他人的生命的习惯,已经成为他们的第二天性。

“他们回到祖国以后,可能觉得对于他们的迎接过于冷淡,觉得自己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因而感到孤独和愤慨。

“实际上在这漫长的战争中,我们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房子被烧毁,忍受着空袭恶梦的折磨,忍受着不自由,和贫困作斗争,好不容易活到了今天。可是,所有这一切,他们是下理解的。冷酷的利己主义,道德的沦丧,再加上自暴自弃的感情和物资的匮乏,这些现象就是使他忘恩负义,从事凶恶的犯罪行为的原因所在。当然,我不是说所有的复员军人都有这样的犯罪行为。那不过是极少部分,不可避免的例外而已。可是,很遗憾,柳君也是这极少数例外中的一员。

“他来到我们宗以后,表面上装作热心制造糖精和甘素的样子,但背地里却在准备着武器。

“伯父十年前在这个别墅因心脏麻痹而死去,他却误解为是我们杀害的。他觉得用相同的病因谋害我们的生命,就可以将谋杀的罪行嫁祸到我们身上。

“叫人自然发生心脏麻痹的方法非常简单。我曾多次接受静脉注射。注射时医生一边做着将针头向上排出针管里的空气的动作,一边苦笑着对我说:

‘千鹤井先生,用这种方法我们能够杀死很多人。我们必须将气泡排出去。但是,我们若是想杀人的话,装做忘了将气泡排出来的样子进行注射,就会置人于死地。空气在血管中循环,一回到心脏,就会引起心脏麻痹。不需要任何药品,也不需要特殊的方法。所需要的,就是一个注射器和病人的信赖感,这可说是一种杀人的秘诀!’他可能是当笑话说的,但我从那以后,每次接受注射,都感到奇怪的战栗。

“在那以前,我对人世间的所有刺激都失去了兴趣,对我来说世界大变了样。信赖感一一这是经常麻痹我们神经的东西。

“我们在理发馆放心地让理发师刮自己的脸,是因为我们相信理发师没有恶意。但是,他若是存心杀我,或者一时发疯了的话,也许用锋利的剃刀割断我的喉咙。我对这个想法非常敏感,因此,我再也不去常去的理发馆理发了,而是 每次理发都换一个理发馆,找一个动作缓慢的理发师。

“坐电车、坐汽车也是这样。若是司机发疯了,或者刹车出了故障,车就无法停止,猛冲直撞。乘客惊恐万状,你哭我嚎,有的乱砸玻璃,而车子越跑越快,象箭一般地飞向地狱。

“但是,我的想象,从来没变成过现实。幻想中的事件,一次也没有发生过。睁开眼一看,平凡的景象依然如故。在我的幻想中会被玻璃碎片弄得满身血迹,向窗外呼救的少女,依然悠闲自在地在织毛活。在我的幻想中舍身首异处的公司职凤,仍然心平气和地在看报纸。我也贝能在幻灭的悲伤中走下电车。

“就这样,我逐渐对刺激失去了感觉。可是,幸运的是,柳君这位可怕的天才出现在我们家里。他先后杀害了我的父亲,弟弟和祖母,现在又向我挑战了。

“当我听到父亲的死因是心脏麻痹的时候,就感到事情蹊跷。连我都懂得的简单知识,优秀的化学家柳君是不会不懂的。

“我恍忧惚也感觉到第三个牺牲者该轮到我了。但他所采取的方法,我是猜得着的。

我决心利用这次机会治一治他。

“可是,第三个牺牲者是祖母,这使我为之愕然。但是,我感到他的诡计是非常险恶的。他不满足于将我杀死,想把我打成这次谋杀事件的凶手送进监狱,最后送上绞刑台。

“我对自己如问被杀死曾经感到兴奋和刺激,但对蛆虫般的监狱生活我可不感兴趣。

我能忍耐的限度,到此为止了。我已下定决心要剥掉他的画皮。

“他进行谋杀的动机——可能是多种多样的。最基本的是出自我刚才谈到的复员军人共通的复杂感情,另外恐怕还有占有千鹤井家财产的欲望,把父亲、弟弟,祖母杀死以后,堂妹已经发疯,贤吉也活不了多久了,再把我打戍杀人罪犯,全部财产就将落入佐和子手中。而佐和子正在爱恋着他,这他是很清楚的。

“另外,他把十年前伯父的骤然死去,误解为是我们杀害了伯父,从而萌发了进行复仇的一种错误的正义感。可能是这几种动机绞在一起,使他犯下了这种残酷的谋杀罪行。

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冷静,表面上看去,好象没有任何感情冲动。他仿佛忘记了我的存在,—个人没完没了的叫喊。然而他那病态的象是爬虫类的双眼,却瞪得溜圆死盯住我不放。

“要说杀人的动机,我看是你才有呢。对于千鹤井家的财产,我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抱任何欲望。方才我在书房里边发现了千鹤井先生隐藏起来的价格非常昂贵的镭。

“我若是物欲熏心趵话,可以不把这一发现告诉任何人。但是我和他们二位一起将镭取出交警察署保管起来了。难道这是罪犯所采取的态度吗?”

我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于是说了上述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