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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见过他平时什么样,”贝福斯插嘴道。

“这家旅馆破破烂烂,也不适合行骗,”弗伦奇继续说道,“这里已经臭名远扬了。”

“等等!”弗莱克大叫道。

弗伦奇做了个手势打断他,“这个城区的每一家旅馆我都了解,弗莱克。我就是吃这口饭的。只要五十块钱,我就能随时在这家旅馆的任何一间房里办一场脱衣舞会,配上法国装饰。你当我傻吗?你赚你的钱,我过我的日子。别耍我。好吧。这位客人有件害怕保管的东西。这意味着他知道有人在追杀他,正在逼近。所以他想出一百块钱让马洛替他保管。可他身上没有这么多钱。于是,他肯定是在筹划让马洛跟他赌一局。看来那东西不是偷来的珠宝,估计是个半合法的东西。对吗,马洛?”

“你可以去掉这个‘半’字,”我说。

弗伦奇微微一笑。“那么他拥有的东西可能是可以平摊或是卷起来——放在电话盒、帽子缎带、《圣经》或一罐爽身粉里。我们不清楚东西是否已经被发现。但我们的确知道当时时间很紧迫。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如果的确是汉布尔顿医生打电话的话,”我说。“你得自己来证明。”

“倘若是有其他可能性的话就说不通了。杀手不会急着让别人找到它,他们怎么会叫别人到他的房间来?”他转身朝向弗莱克。“能查出他的访客身份吗?”

弗莱克沮丧地摇了摇头。“你甚至都不必经过前台就能到达电梯。”

贝福斯说:“也许这就是他来这儿住的原因之一,另外就是这里有家的感觉。”

“不错,”弗伦奇说。“干掉他的人可能进进出出都没有人盘问过。他唯一要知道的就是他的房间号。以上就是我们了解的所有情况了。是吗,弗雷德?”

贝福斯点点头。

我说:“还不是全部。这是一顶漂亮的假发,不过终究只是顶假发。”

弗伦奇和贝福斯都猛地转过身来。弗伦奇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移开了死者的头发,然后吹了声口哨。“我刚才还在纳闷那个该死的实习生在傻笑什么呢,”他说,“那个混蛋提都没提。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弗雷德?”

“我只看见一个没头发的家伙,”贝福斯回答说。

“也许你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他是麦尔威·马斯顿。以前是给艾斯·德沃尔跑腿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贝福斯咯咯直笑。他俯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死者的秃头。“你最近怎么样,麦尔威?我都快忘了有多久没见你了。可你认识我,伙计。一天是笨蛋,一辈子都是。”

躺在床上摘下假发的男人,看上去衰老、僵硬又缩成一团。黄色的死亡面具渐渐在他的脸上浮现出坚硬的线条。

弗伦奇冷静地说:“好吧,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从此不用再为这小子没日没夜地奔波了,见他的鬼去吧。”他把假发盖在死者的一只眼睛上,然后从床上站起来。“这儿没你们的事了,”他对弗莱克和我说。

弗莱克站起身。

“感谢这件谋杀案,亲爱的,”贝福斯告诉他,“以后还有的话,别忘了叫我们。虽然服务不够好,但动作够麻利。”

弗莱克走过短过道,猛地拉开了门。我跟着他出去了。在走向电梯的路上,我们俩没有说话。电梯下去时也没人开口。我跟他一起走到他那间小办公室,跟着他进了门,然后把门关上。他似乎很惊讶。

他在写字桌前坐下,伸手去拿电话。“我得向副经理汇报一下,”他说。“你有事吗?”

我把一支烟在手指间卷了卷,划了根火柴点燃它,缓缓地向桌对面吐了口烟。“一百五十美元,”我说。

弗莱克那迷你、专注的眼睛瞬间变得滴溜滚圆,一脸空洞的表情。“别在这儿开涮,”他说。

“已经有楼上那两个喜剧演员的表演在前,我的笑话又算什么。不过我可不是在开玩笑。”我的手指“咚咚”地敲打桌子边缘,耐心等待着。

弗莱克小胡子上的嘴唇上沁出了细小的汗珠。“我还有事要做,”他说,这回他的声音更为嘶哑。“继续敲下去吧。”

“小个子挺厉害的,”我说,“我搜查汉布尔顿医生身上时,他的钱包里有一百六十四块现金。他答应给我一百作为定金,记得吗?而现在,还是那个钱包,里面只有十四块钱了。我的确是没有锁上他的房门。给房门上锁的另有其人。弗莱克,是你锁的门。”

弗莱克抓住椅子的扶手,狠狠地挤压。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井底:“你没有一丁点证据。”

“要我试试吗?”

他从腰带上拔出枪,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他低头注视着枪,后者并没有向他传达任何信息。他再次抬头望着我,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五十—五十—是吗?”

我们之间沉默了片刻。他掏出自己那只破旧的钱包,摸索了一会儿。他取出了一把钞票,将纸币摊在桌上,分成两叠,将一叠推向我这边。

他弓着背坐在椅子上,盯着桌子的一角。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他将两叠钞票归拢,推向了我这一边。

“这钱对他没用了,”弗莱克说。“拿走钱跑路吧。我会记得你,伙计。你们这些家伙让我恶心到家了。我怎么知道你没有拿走他的五百块呢?”

“我会全部拿走的。杀手也会。为什么要留下十四美元呢?”

“那么我为什么要留下十四美元呢?”弗莱克问,声音疲惫,手指沿着桌子边缘缓缓地移动。我拿起钱,数了数,又扔回给他。

“因为干你这行的一眼就看穿他了。你知道他至少带了房租,还有几块零钱。警察也会这样想。拿去,我不要这钱。我要点别的。”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我。

“把钱收好,”我说。

他伸手去取钱,塞进钱包里。“你想要什么?”他的眼睛虽小,却若有所思。他的舌头把下唇顶得突出来了。“我觉得你似乎也没什么资格谈条件。”

“你可能有点弄错了。如果我会返回楼上向克里斯蒂·弗伦奇和贝福斯告密的话,说我先前在那里搜过死者的身,的确我是会被训斥一顿,不过他会知道我不是心里有鬼,有所隐瞒。他会明白在幕后的暗处,我有一个试图要保护的委托人。我会面对他们的强硬姿态和虚张声势,可你要领教的就不止如此了。”说完这些,我静静地观察着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正闪着微光。他狠狠地咽下了口水,眼神呆滞。

“我们别绕圈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他说。突然,他残忍地一笑。“你是晚到一会儿来掩护她的,是吗?”那肆意的轻蔑表情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虽然相当缓慢,却非常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