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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们已经知道,”他随口说道,“听起来好像是同一个家伙干的吧,是吗?同样的首字母、同样的描述、同样的作案手法,而且时间似乎也对得上。我真他妈希望这不是意味着桑尼·莫·斯坦那帮人又重操旧业了。”

“如果是他们,他们可换了门技术,”我说。“我昨天翻阅了他们的资料。斯坦那帮人过去都是把受害者捅得满身窟窿。其中一个受害者身上有一百多处刺伤。”

“他们可能有长进了,”弗伦奇有些避重就轻地说,好像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我打电话来是因为弗莱克。昨天下午起见过他的影子吗?”

“没有。”

“他溜了,没去上班。旅馆打电话给他的女房东,对方说他昨晚就打包走人了。不知去向何方了。”

“我没见过他,也没他的消息,”我说。

“我们那具尸体身上只有十四块钱,你不觉得蹊跷吗?”

“是有点,不过你自己说过原因。”

“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我自己也不信了。弗莱克要么是吓破了胆,要么就是得了一笔钱。或者是他看见了什么不能说的事,有人花钱堵住了他的嘴,否则就是他动了客人的钱包,留下十四块钱放着好看。”

我说:“两种情况都有可能,也有可能两种情况同时成立。不管是谁,如此彻底地搜查房间,绝不是为了钱财。”

“为什么不是?”

“因为这位汉布尔顿医生打电话给我求助时,我曾向他建议过旅馆的保险箱。可他不感兴趣。”

“这种人是不可能会雇你来帮他保管钱的,”弗伦奇说。“他不可能会雇你为他保管任何东西。他想要你保护他或是他想找个同伴——也许只是个送信人。”

“抱歉,”我说。“我刚才说的,正是他的原话。”

“可你赶到那里时,看见他已经死了,”弗伦奇拖长了语气随意说道,“你还没来得及给他一张名片。”

我紧紧地握着听筒,快速回想在爱达荷街的寄宿公寓里与希格斯的对话。我看见他两指夹着我的名片,低头看着,然后我看到自己一把从他的手里夺过名片——趁他还未抓牢以前。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

“还没,”我说。“别再装神弄鬼地吓唬人了。”

“他有一张,老兄。折了两折塞在他裤子的表袋里。我们起初遗漏了它。”

“我给过弗莱克一张名片,”我嘴硬道。

一阵沉默。我能听见周围的说话声以及打字机的噼啪作响。最后弗伦奇干巴巴地说:“好极了,再见。”他突然挂断了电话。

我缓缓地将电话放回筒架,活动活动我抽筋的手指。我低头注视着面前桌上的照片。它所告诉我的一切就是: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我认识,在“舞者”餐厅吃午饭。照片里桌子上的报纸告诉了我日期,或者会告诉我日期。

我打电话给《新闻纪事报》,请求转到体育版。四分钟后,我在记事簿上写道:“里奇·贝洛,当红的年轻轻重量级拳击手,2月19日半夜于姐妹医院去世,死因是前一晚在好莱坞军团体育馆打拳击擂台时受伤所致。《新闻纪事报》的午间体育版在2月20日报道了这条新闻。”

我再次拨了同一个号码,请求转到市区版的肯尼·海斯特。他以前是个犯罪报道记者,我认识他很多年了。我们东拉西扯聊了一分钟,随后我说:

“桑尼·莫·斯坦被杀,是谁为你跑的新闻?”

“托德·巴洛。他现在去了《快邮报》。怎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细节。”

他说他会去资料室取来文档,再打电话给我,结果十分钟后他回电了。“他的头部中了两枪,在他的车里,在富兰克林大道离贝尔西别墅约两个街区。时间,大约晚上11点15分。”

“日期呢,2月20日,”我说,“是吗?”

“对,正是。没有目击者,没有逮捕任何嫌犯,只是询问了警方按例会查的赌徒、失业的拳击手和其他一些惯犯。有什么不对吗?”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有个同伙也在城里?”

“这里没有提到。叫什么名字?”

“威皮·莫耶。我的一个警察朋友说起一个好莱坞的阔佬当时涉嫌在押,后来由于缺少证据被释放了。”

肯尼说:“稍等。我想起来了——是的。有个叫斯蒂尔格雷夫的家伙,是‘舞者’餐厅的老板,应该是个赌徒之流。人不错,我见过他。那是一出闹剧。”

“怎么说,闹剧?”

“有个耍小聪明的家伙向警方告密,说他就是威皮·莫耶,于是他们拘押了他十天,等待克利夫兰的回音。克利夫兰警局置之不理。斯坦被杀肯定跟他没关系。斯蒂尔格雷夫那一整周都被关着。完全没有联系。你的警察朋友肯定是三流杂志看多了。”

“他们都是这样,”我说。“所以他们只会耍嘴皮子。多谢,肯尼。”

我们道别后挂了电话,我靠着椅背坐在那儿,看着我的照片。过了一会儿,我拿出剪刀,剪下了有报纸头条标题的那部分。我把两部分照片分别放进两个信封,连同记事簿上那张纸一起放进我的口袋里。

我拨了梅维斯·韦尔德的高级住宅的电话。铃声响了几下后,一个女人接起了电话。这是一个我以前可能听过,也可能没听过的疏远、正式的声音。那声音说:“你好?”

“我是菲利普·马洛。韦尔德小姐在吗?”

“韦尔德小姐要到晚上很晚才回来。你不介意留个口信吧?”

“事关重大。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她?”

“我很抱歉。我并不知道。”

“她的经纪人知道吗?”

“有可能。”

“你能肯定你不是韦尔德小姐本人吗?”

“韦尔德小姐不在。”她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那里,倾听着声音。起初我以为是她,后来我觉得不是。我思考得越久就越糊涂。我下楼来到停车场,开车离开了。


[1]约翰·埃德加·胡佛(1895—1972),美国联邦调查局由调查局改制之后的第一任局长,任职长达三十七年。

[2]露丝·斯奈德(1895—1928),美国人,被指控谋杀丈夫而被判处死刑。在执行死刑时,摄影师汤姆·霍华德将徕卡相机绑在脚腕上,秘密拍下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