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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了弯,道路变得越来越狭窄陡峭。墙后有几幢房子,还有茂密的灌木丛,什么都瞧不见。接着我们来到了一条岔路,一辆亮着红色车灯的警车停在那里,岔路的右侧有两辆以直角停着的汽车。一个手电筒在上下晃动。我减慢车速,与警车并排停下。两个警察正在车里抽烟。他们没有动。

“出什么事了?”

“阿米哥,我一点也不知道。”她的声音里有种掩盖退缩的感觉。也许她有点害怕,可我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一个拿着手电筒的高个子男人绕到汽车一侧,将光线对着我,接着放下了手电筒。

“今晚此路不通,”他说。“要去什么地方吗?”

我踩下刹车,伸手去取德洛丽丝从手套箱里拿出来的手电筒。我啪地打开手电,照向这个高个子。他穿着貌似昂贵的休闲裤,运动衫的口袋上有几个大写字母,一条波点围巾围在脖子上。他戴着一副玳瑁框眼镜,一头油光光的波浪黑发,看起来就跟他妈的好莱坞一模一样。

我回答说:“有什么说法吗——或者说你是执法者?”

“法律就在那儿,要是你想跟他们谈谈的话。”他的音调里透出一种轻蔑。“我们只是老百姓,就住在这儿。这是一个住宅区。我们想要沿着这条路继续开。”

一个手拿猎枪的男人从暗处走来,站在高个子旁边。他用左臂的臂弯夹着猎枪,枪口向下。可他看起来并不像是拿着枪唬人的样子。

“行个方便吧,”我说。“我没什么图谋不轨的计划,只是想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高个子冷冷地问。

我转向德洛丽丝问:“什么地方?”

“是山上的一栋白房子,山上很高的地方。”她说。

“你们上那儿打算干什么?”高个子问。

“住在那儿的人是我的朋友,”她没好气地回答。

他用手电照在她脸上看了一会儿。“你看上去很时髦,”他说。“不过我不喜欢你的朋友。我们不喜欢在这种住宅区里开赌场的家伙。”

“我不知道什么赌场,”德洛丽丝尖刻地说。

“警察也不知道,”高个子说。“他们甚至都不想查。你的朋友叫什么,亲爱的?”

“这不关你的事。”德洛丽丝厉声说道。

“快回家织袜子去,亲爱的,”高个子说。他又朝向我。

“今晚此路不通,”他说。“你现在知道原因了。”

“你以为你说了算吗?”我问道。

“要改变计划光靠你可不行。你应该看看我们的评税额。当我们要求执法时,那些在巡逻车里的猴崽子——市政厅里还有更多——只会袖手旁观。”

我松开车门,并把车门推开。他向后退去,让我下车。我走向巡逻车。车上的两个警察正懒洋洋地往后靠坐着。他们的扩音器声音已经调得很低,只能隐约听见低沉的声音。其中一个家伙正在有节奏地嚼着口香糖。

“撤去路障让市民通过这条路怎么样?”我问他。

“没有上头的命令,伙计。我们来这儿是为了维护治安。要是有人想闹事,我们会插手。”

“他们说,从那边上去有家赌场。”

“他们说,”那个警察说。

“你不相信他们?”

“我根本没这种尝试的念头,伙计,”他说着,向我身后吐了口痰。

“假设我有急事要上去呢?”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一边打了个哈欠。

“多谢了,伙计,”我说。

我返回水星车,掏出皮夹,递给那个大高个一张名片。他用手电筒一照,说:“怎样?”

他啪地灭了手电筒,一声不吭。他的脸色在黑暗中渐渐显出苍白的轮廓。

“我在处理公事。对我而言是重要的公事。让我进去,也许你们明天就用不着路障了。”

“你就吹吧,朋友。”

“你看我是那种会有钱去光顾一家私人赌场的人吗?”

“她也许是,”他瞟了德洛丽丝一眼。“她也许是带你来当保镖的。”

他转身对着那个带枪的男人。“你看呢?”

“就冒一次险吧。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都没醉。”

高个子再次打开了手电筒,向一边来回横扫了几下。一辆汽车启动了引擎。路障中的一辆车倒车退到了路肩上。我钻进了车里,启动水星引擎,从中间的缝隙穿过去,从后视镜中看到,那辆车又再次回到了原位,关闭了远光灯。

“这是唯一一条进出的路吗?”

“他们觉得是,阿米哥。其实还有一条私家小路,只是要穿过别人的庄园,得绕过山谷。”

“我们差点通不过,”我告诉她。“不过还不算最糟糕。”

“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阿米哥。”

“有股臭味,”我不怀好意地说。“不是野紫丁香。”

“真是个多疑的男人。你都不想吻我吗?”

“你本应该在路障那儿用用这一套。那个高个子家伙看起来很寂寞。你可以把他引到灌木丛那里去。”

她用手背抽了我一个嘴巴。“你这个狗娘养的,”她随口说道。“不介意的话,下个路口左转。”

我们向上爬了个坡,道路忽然驶到了尽头,前面是一个围了一圈石灰石的黑色宽圆环。正前方是铁丝网,里面有一扇大门,门上的标牌写着:私家道路,不得擅入。大门开着,门柱上的一条铁链一端挂着一把挂锁。我开车绕过一片夹竹桃,来到一个停车场,前面是一幢狭长低矮的白色房屋,屋顶贴砖,角落里有一个四车位的车库,上面是个有围墙的阳台。车库的两扇宽门都紧闭着。房子里没有亮光。一轮明月高悬,映照的泥灰墙上隐隐显出蓝光。几扇低窗都放下了百叶窗。四个满满当当的垃圾箱在台阶底下排成一排。有个大垃圾桶倒立着,里头空无一物。还有两只钢桶,里面塞了些报纸。

房子里悄无声息,没有生命迹象。我停下水星汽车,关闭车灯,熄了引擎,静静地坐着。德洛丽丝挪到了汽车一角。座椅似乎在颤抖。我伸过手去,碰了碰她。她浑身发抖。

“怎么了?”

“出——出去,求你了,”她的牙齿似乎在打颤。

“你还好吗?”

她打开了她那侧的车门,跳出车外。我从我这侧下车,门也来不及关,钥匙还在锁眼中。她绕到了车尾处,当她靠近我还未碰到我时,我就几乎能感到她在颤抖。接着她突然向我扑来,紧紧贴着我的身体,她的手臂勾住了我的脖子。

“我真傻,”她温柔地说。“他会为此杀了我——就像杀了斯坦那样。吻我。”

我吻了她。她的双唇又干又烫。“他在里面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