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命运多舛的女子(第3/4页)

的确如此,想要从现在的她身上寻找昔日青沼菊乃的倩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当初菊乃能集佐兵卫先生的宠爱于一身,想必拥有极美丽的容貌,但现在的她却一双眼睛突出,另一双眼睛凹陷,而且额头上还有一块伤痕,叫人怎么看都想像不出她曾经是位美女。

再说,菊乃曾是纺织工厂的女工,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一位有名的古筝老师,当然让松子始料所未及,可见三十年的岁月可以编织出多少形形色色的命运!

“这么说,你前年来犬神家的时候,佐兵卫先生还在人间喽?你跟佐兵卫先生见过面吗?”

“没有,一次也没有。我每次来的时候,他都已经睡了。再加上我的脸已经变成这样,老实说,我也不希望他看见我现在的模样。”

菊乃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

“不过,也正因为我来这里教授古筝,所以犬神家的人后来才邀请我参加佐兵卫先生的葬礼,让我能在他灵前上香,否则以先前的情况,我根本不敢奢望自己还能送佐兵卫先生最后一程。”

菊乃说到这么,眼眶又是一阵湿润。

(如此看来,佐兵卫和菊乃之间并非只是短暂的鱼水之欢,他们彼此心系对方,只是在那三位如泼妇般的女儿牵制下,两人不得不含泪分手。)

一想到佐兵卫临终之前,菊乃虽然近在咫尺,却不能见他、说出自己的身分,只能把泪水往自己的肚子里吞的情景,金田一耕助便忍不住为菊乃掬一把同情之泪。

橘署长似乎也感染了现场感伤的气氛,他咳了几声之后,才勉强打起精神说:

“原来如此,我非常明白你的心情,不过我很好奇,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命案和斧、琴、菊的诅咒有关吗?”

菊乃闻言,身子不禁微微颤抖一下。

“不,我完全不知道。佐武遇害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死竟和这三样传家之宝有关,直到第二次佐智遇害时,那时我正在教授松子夫人弹琴,突然有一位刑警走进来……”

“嗯,对了!”

一旁的金田一耕助忽然插嘴道:

“我知道吉井刑警赶来这里报告丰田村发生命案的时候,你正在教松子夫人弹琴,所以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好的。”

“听吉井刑警说,他一提到这次的命案似乎和斧、琴、菊有关,松子夫人就突然用力拉了一下琴弦,以至于琴弦的一声断掉了?”

“是的。”

菊乃一面点点头,一面张着她那双不甚灵活的眼睛问:

“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不,跟这件事无关,我想问的是后面发生的事。当时松子夫人右手的食指指腹似乎流血了,因此吉井刑警惊叫道“‘唉呀,你受伤了!’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当然记得。”

“那么,为什么当松子夫人回答:‘是的,刚才琴弦断掉的时候……’你会觉得不可思议而皱起眉头,并重复说了一次‘刚才琴弦断掉的时候’呢?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菊乃歪着头想了一下才说:

“我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不过好像有这么个印象。”

“听吉井刑警说,松子夫人一听到你说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可怕,而且还充满腾腾杀气以及一股难以抚平的恨意。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真的吗?”

菊乃惊讶地望着金田一耕助。

“大概是困为我眼睛不好,根本没有发现到这件事。”

“这样啊……不过,听说她的样子非常可怕,正因为如此,所以吉井刑警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才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当松子夫人说她因为刚才琴弦断掉了流血,你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呢?另外,当你重复说完她那句话的时候,松子夫人又为什么会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真相?”

菊乃一动也不动地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低声开口说:

“我并不清楚松子夫人为什么会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但是我却知道自已为什么会重复她所说的那句话,虽然我不记得是不是真的会说过这句话。或许是因为我实在感到太不可思议,所以才无意间说出那句话的。”

“太不可思议?”

“嗯,松子夫人那时之所以会流血,只是由于伤口正好被琴弦打到,其实她并不是那时受伤的。”

“那么,她什么时候受伤的呢?”

“前一天晚上。你们也知道,吉井刑警来的前一个晚上,我也在教夫人弹琴。”

“前一天晚上?”

橘署长惊讶地回头看着金田一耕助,但金田一耕助倒没有出现特别吃惊的神情。

“你说的前一天晚上,就是佐智被杀的那个晚上吗?”

“是的。”

“松子夫人为什么会受伤呢?你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况说得更详细点?”

“这个嘛……”

菊乃不安地搓揉着手中的手绢说道:

“我教松子夫人弹琴人时候,她曾经离席过两三次,每次离开都只有五分钟或十分钟左右,但是不知道在她第几次离席后,回来时候就变得有些奇怪。虽然我的眼睛不好,却也不是完全看不见,更何况我的耳力并不差;不是我自夸,我长年累月钻研琴艺当然可以轻易分辨出古筝的音色,所以当时我立刻就听出松子夫人的手指受伤了,而且她受伤的部分一定是食指,但松子夫人却仍一直忍着疼痛弹琴。”

随着菊乃的叙述,金田一耕助也慢慢兴奋、激动起来。刚开始他还只是缓缓抓着头发,后来却越抓越激动,到最后甚至五根指一起拼命地脑袋上乱抓。

“那、那么,松子夫人并、并没有主动提、提起受伤的事罗?”

“是的,她一个字也没说。”

“那、那么,你有没有问……”

“不,我什么也没问。既然对方有意隐瞒,我想就不便提起这件事,所以我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原、原来如此。”

金田一耕助吞了一口口水后,情绪也镇定多了。

“因此,当隔天松子夫人说她刚刚受伤时,你才地不解地重复这句话?”

“是的。”

“但是,松子夫人为什么会因此而脸变色呢?”

菊乃再度用力搓揉手中的手绢回答:

“嗯,这一点我并不是很清楚,或许她不希望我知道这件事,因此当我重复这句话时,她才会这么不高兴。”

“有可能,也就是说,松子夫人并不希望别人知道她前一天晚上受伤的事。好的,非常谢谢你。”

金田一耕助抓头的举动到此终于告一段落了,接着他转身对橘署长说:

“署长,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