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朝圣者风车(第3/7页)

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然后首次发现自己并非以一个医生的身份站在这里。西格和耶鲁是因为某种其他的原因把我唤来的——某些他们无法解释的谜。

“柯林斯是怎么和火灾扯上关系的?”我问罗伯特。

“还没到门边,我就听到里面传来他的尖叫声。我推开门,看到他站在房间的中央,身上全是火。”

“房间着火了?”

“不是房间——只有兰迪·柯林斯着火了。他踉踉跄跄的,撞碎了一些历史陈列柜的玻璃。我自己都快吓傻了。当时也没有东话可以裹住他的身体,把火苗熄灭。最后我抓住他用力拽到门外,让他在雪地里翻滚。除此以外我无能为力。”

“英勇的表现。”我由衷地说。

“也不知是勇敢还是鲁莽,反正就这么把手臂烧伤了。”

“他现在在医院里吗?”

罗伯特·耶鲁点点头:“我们得给他注射镇静剂。他身体的烧伤实在惨不忍睹。”

“他有没有说什么?”

“只说了一个词——路西法①。反反复复说的就是这个词。”

①Lucifer,拉TR,由lux(光,所有格lucis)和fer(带来)r所组成,意思是光之使者,据说是天使中最美丽的一位。路西法曾是天堂中地位最高的炽天使,后因过度骄傲,意图与神同等,堕落成撒旦。

“路西法。他肯定是记起了老玛贝尔·福斯特说过的有关魔鬼的话。”

我四下打量风车的内部。房间中央的地板被烧焦得一塌糊涂,同时还有一些痕迹表明兰迪在挣扎过程中曾经将火引到了陈列柜。不过消防员已经迅速地完成了灭火作业。当然,风车的石头墙壁未受到损伤。我小心翼翼地绕过一些陈列柜的碎玻璃,仔细地观察高高的天花板。灯笼发出的光线足够明亮,我能够清楚地分辨出风车的转轴和齿轮——同时也能够清楚地知道,上面并没有藏着什么人。我觉得自己看到一小块红色,但是并不能确定。“我向负责展览馆的西格医生确认过,他保证此处没有易燃物。”

“消防队的人怎么看?”

罗伯特·耶鲁耸了耸肩:“他们也不知道事故原因。他简直是自燃的。”

这个房间布了线,用来给展馆的电灯供电,但是没人想到开灯。我按下开关,灯亮了。

“看来也不是漏电引起的。”我说。

“有一名消防队员认为他闻到了汽油味。”

我眉头一皱:“会不会是有人要对柯林斯不利,才纵火的?”

“我想过这种可能,唯独有一件事令我在意。”

“什么事?”

“雪地上没有其他人的脚印。兰迪·柯林斯出事时,风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们在医院一直待到琼斯医生悉心完成对柯林斯烧伤的包扎。然后,他来到走廊里和我们交谈。

“我以为你擅长的领域是儿科疾病。”我说。

“我处理过一些儿童被烧伤的案例。西格认为我是员工中的烧伤专家。”

“他能撑过来吗?”

林肯·琼斯挠了挠他浓密的黑发:“只有看上帝的心情了,但我希望他挺过难关。”

“他恢复意识了吗?”我问,“能不能和他说个话?”

“他被注射了大量的镇静剂,但应该可以说几句话。如果实在必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分钟。”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摇晃,强调时间的重要,“多一秒都不行——他是我的病人。”

我走进病房,在床边站住,低头看着床上的伤员。兰迪·柯林斯准是感到有人来了,所以睁开了眼睛。

“山姆医生……”他的声音就像耳语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兰迪,风车里发生什么了?”

“我……”

“你一直不停地说路西法。”

“被追赶……看到风车里有光亮……跳动的光亮就像火焰……进去然后……见到鬼了……山姆医生……和那个女人说的一样……一团火球包裹了我……”

林肯·琼斯拍了拍我的肩膀:“抱歉,山姆。你的时间到了。让病人休息吧。”

兰迪·柯林斯闭上眼睛,于是我跟着琼斯走出病房。莎拉·简也在走廊里,眼中泪光莹然:“发生什么事了?他会好好的吧?”

耶鲁把自己所知不多的事件经过和她说了,哪知她又转而问我:“我丈夫碰到什么事了,山姆?”

我只能无奈地摊开双手:“我们也是一头雾水呢。”

到了星期三,兰迪·柯林斯终于恢复到能接待访客的程度,林肯·琼斯仔细检查完床尾的生理数据表后,露出大大的笑容:“你已经脱离危险了,柯林斯先生,你会活下去的。”

柯林斯将视线从黑人医生转到我身上,他问:“我的脸还好吗,山姆?还有我的皮肤?”

“如今科学能创造很多奇迹。一旦你体力恢复,琼斯医生计划安排救护车把你送到波士顿的一家医院,iIIJL应对烧伤案例的经验非常丰富。他们的整形外科会运用皮肤移植技术让你看上去焕然一新。”

“那我这副样子要过好几年才能恢复!”

“换个角度想想吧,”琼斯说,“如果罗伯特·耶鲁没有冲进凤车救你一命,今天我们应该是在安葬你。”

“他的手怎么样了?”

“他的烧伤没你这么严重。你俩都算幸运,因为当时地上有积雪。”

“关于那团火,你记不记得一些其他的事?”我问。

“我觉得这问题我都回答有一百次了。就是一个火球,悬浮在IIJL,然后把我吞没了。我脑子里能想到的只有玛贝尔·福斯特有关撒旦的预言。”他若有所指地望着林肯·琼斯。

“这个……魔鬼是不会让我离开这个工作岗位的,”琼斯回应道,“我见过身披白袍发表演说的魔鬼①,那都吓不倒我,一团火球也不在话下。”

①指三K党人。3K党员的制服是白外套和套在头部的白色垂胸布罩,给人一种神秘恐怖之感。

在能够接待访客的头几天里,大概半个北山镇的人都拥到医院看望兰迪·柯林斯。莎拉·简偎在他床边的日子里,镇议会的大多数人都露过面,连蓝思警长也不例外。我们暂时还用不着他的介入,因为没人知道这能不能算是一起犯罪事件。要是真有某个犯人——某个试图谋害兰迪·柯林斯的人——那他肯定是个隐身人。

“会不会是有人在他口袋里悄悄放了一个引火装置?”我们离开医院朝风车走去的时候,蓝思警长问我。

“要不被兰迪发现几乎不可能,警长。而且他坚持说火球在他走进房间的时候已经在那里了。”

“那地方晚上不锁门吗?”

“展览期间不锁。又没有什么小偷感兴趣的值钱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