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发

凡渡检查了一下李家人的生命体征,结果不出所料,秦湛果然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李修文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深可见骨的牙印,伤口上蠕动着黑色的菌丝,而他的父母已经躺在血泊之中看不出人形,猩红的肉/体和森然白骨化为一堆没有形状的废料,也许就是这样过于残忍的画面,才让李修文昏厥了过去。

凡渡在网上买了一些贴身的小锦囊用来装种子,他捏着下巴端详了一会儿李修文,从锦囊出拿出一粒来。

金边瑞香。

瑞香花素有夺花香和花贼的称号,它的气味馥郁,其他花卉和它放在一起只会黯然失色,是名副其实的花香之王。

而且瑞香的花香还有镇静安神的作用,但在凡渡的手中,它就是娇颜杀手。

凡渡将种子埋进了李修文的伤口里,不过几秒,瑞香的枝条便抽张出来,根须也深深埋进了人类的身体。菌丝自动把这颗瑞香当做了宿主的一部分,黑色细线跟花根链接在一起,为宿主提供养分的同时,也在滋养着这颗漂亮的植物。

真菌现在还没有撤离李修文的身体,等这株盛放的瑞香枯萎之时,就是李修文的晶核成熟之刻。

瑞香从伤口处长出,嫩粉的花朵吐露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将李修文的呼吸变得更加绵长,梦境也更加深入。

凡渡环视了一圈血淋淋的房间,本想利用植物将地面清理一番,可是他今天使用了太多次异能,晶核碎片无法再施展更多能力了。

他揉揉疼痛的额角,疲惫也渐渐爬上身体。

凡渡缩成一团蜷在沙发上,搂着三只毛乎乎的小家伙一起入睡了。

小区的不远处,秦湛垂头的走在巷子里,他只感觉腹中空虚,还有一股深深的失落感,似乎要用温热的鲜血才能填满。

他做了坏事。

他把人类杀死吃掉了,还弄得到处都是血,整个房间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凡渡回来看见那副凄惨的景象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嫌弃?憎恶?

丧尸被改造后的大脑已经成为了晶核的培养基,如此复杂的问题让秦湛有点头疼,他停在苍蝇乱飞的垃圾桶前,做出了尸生最严肃的思考。

虽然凡凡很包容他,但是他能感觉到,他和凡凡已经不是同类了。

自己很危险、控制不住攻击别人的**,万一伤害到凡凡,那他后悔都来不及。果然,还是远离凡渡比较好,就在他远处静静守着他,不能再靠近一步。

反正前几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凡渡于他而言,是童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暗恋。长大后的他似乎也没什么进步,依旧没能把喜欢说出口。

烦躁爬上心头,丧尸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只想用双手造就更多的杀戮,来满足自己欲壑难填的心。

秦湛快要控制不住,从拐角处飘荡过来的脚步声更是火上浇油,秦湛和其他迟缓的丧尸不同,他动作迅猛,像一只捕食的猛兽,然而等他一把将猎物按倒的时候,他却接收到了一种奇妙的信号。

“他不是食物。”

他耳边没有响起声音,也不是在自言自语,这种告知似乎发自脑海,是动物分辨同类的本能。

秦湛慢慢停下了手,他歪着头看向差点被他撞散架的人类。

不,这不是人类,对方的眼睛是漆黑色的,皮肤下也有菌丝在蠕动爬行。

这东西和他一样,都是个会吃人的怪物。

秦湛的心里好似被重锤敲击。

不对,不对劲。

原来会伤害凡渡的不止是自己。

他闭上眼,黑色的细线从皮肤中钻出随风飘荡起来,张牙舞爪的菌丝不遗余力捕捉起周围的所有化学信号。

结果令人心惊,周围至少有上百个潜在的同类。

秦湛睁开眼,漆黑的眼珠颤动的非常剧烈,他的身体告诉他要加入进去,可是他的灵魂在抗拒。

他必须回去!凡渡有危险!

漫漫长夜,无数摇曳的野草发出莎莎声,为静谧的环境添上几分不安定感。

这是血肉交响曲的前奏。

……

饱饱的睡了一觉,凡渡伸了个懒腰,苏醒于一片深褐色之中。

天气炎热,满地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凝固的液体微微皲裂,被三只调皮捣蛋的小猫踩成一块一块的。

凡渡起床冲泡早就买好的羊奶粉,招呼这几个小家伙吃早餐。

别看它们能玩到一起,可抢起食物来是谁都不让着谁,才这么大点就已经会轮着爪子拍人了。

幼崽们的毛皮并不柔顺,反而有一些喇手,它们急冲冲的争夺奶嘴,小小的眼睛中竟也袒露几分凶性,初显成年之后的端倪。

小白狮虽然体格稍弱,但它特别顽固,用力一拱就把其他两只小老虎挤开,还呲着牙威吓它们。

“好啦好啦别抢。”凡渡作为奶爸不禁有点头疼。

他只好拿出三个大碗均匀分配。

三只小猫崽立刻找好位置把头埋进去,喝的尾巴甩来甩去,小屁股直晃。

凡渡看了看仍躺在地上沉睡的李修文,他知道对方如果醒着,应该已经产生了丧尸化的症状,就和秦湛一样思维迟缓,全身僵硬,只要他能挺过去,那他就会收到真菌遗留的馈赠。

不过,由于瑞香的存在,李修文只能在睡梦中和化学物质抵抗了,成功后也无法苏醒。什么时候真菌改造成功离开宿主,瑞香就会因为失去养分供给而死亡。

凡渡把李修文拖起来,把他身上鲜血淋漓的衣服脱掉,全都换上了干净的。幸好两人身形相差不大。

他还用湿毛巾把人的肌肤好好清理了一下,已经看不出之前的惨状了,李修文看上去和睡着了没什么两样,瑞香安静的缩在衣服里。谁都不知道他身上发生着什么。

凡渡忙活完,时间也到了正午。

他又给猫崽们喂了一餐,自己随便吃了两口后开始收拾行李。

战术包装满武器和道具,还悬挂着箭囊,行李箱里则装好了一个月分量的压缩饼干跟军用罐头,贴身EDC绑在腰间,防爆喷雾和机械甩棍插在腿包上。

这身不算轻装,但是也不会给人太大压力。凡渡背起背包之后负担并不大,行李箱倒是很沉,到时候放进车里就好了。

凡渡早把目光盯在了每周凌晨都会给超市送货的大卡车上。

他将一切都料理好,只等着凌晨五点的到来。

三只猫崽喝饱了也玩累了,疲乏袭上眼皮,再加上菌丝忽然急速生长,这让它们乖乖围在凡渡的身边歇息。昏暗的房间里就只剩下凡渡一个苏醒着的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色逐渐浓厚。忽然,一声刺耳的惊叫划破夜空,拉开了真菌爆发的序幕。

轮胎急速刹车的吱嘎声,女人的哀嚎,孩子的尖叫,化为带着血气的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