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

汪佳明一路上忐忑不已，生怕自己认错了人，他坐在缆车上边听着乔镇星的介绍，边暗中思考要怎么在见到总司令前获取一些消息。

“我还没问过您的名字呢。”汪佳明努力摆出了自然的笑容。

作为末世前的政客，他知道怎么能和人舒服的相处，他不是靠官职压人的类型，和那些酒囊饭袋有很大区别，所以到了滨海基地，基本没人能猜出来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乔镇星。”

“原来是乔先生。”汪佳明和他握了握手，“乔先生在春城基地是负责接送新人的队长吗？”

乔镇星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说，春城刚刚运作起来，什么官职阶级的都没建设好，他更是一个人当成八个用，他又是人力资源又是士兵长官，还有乱七八糟的职责。

现在春城的权力都掌控在凡渡小队手里，就他们几个人而已，而且春城加上这些新来的也才八千人左右，根本不需要太多职位。

“我们这有点特殊，和滨海基地是比不了。”乔镇星意有所指回答道。

“没有没有，春城简直超出想象。”汪佳明摆摆手：“滨海基地都快冻出人命了，上头说最早明年才能修好暖气管道，但我怀疑能不能活到明年都说不定。”

“暖气管道？”乔镇星惊讶：“你们那暖气管道出了问题？”

他知道这绝对不是真相，丧尸再厉害，能破坏用了几十年的取暖管道？但看汪佳明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很有可能是滨海基地隐瞒了真相。

既然能让高层选择转移注意力的方式，那就说明滨海的情况一定很严峻，要不是入冬近海上冻，说不定就瞒不下去了，他们是害怕居民恐慌吗？

乔镇星心思百转，最终还是顺着汪佳明的话问下去了。

“是啊，谁知道怎么弄的，那么大一个基地居然没有取暖设施，这不是让所有居民跟着玩命吗？所以我就召集了一批人来春城了。”汪佳明道。

乔镇星猜的没错，这个人就是煽动滨海人来春城的头领。

“乔先生，话说……”汪佳明语气一变：“我还在滨城的时候见过你，你们和变异兽一起杀丧尸的样子我记着呢。”

“是吗，我是里面最不出彩的一个了。”乔镇星苦哈哈道，他又开始在心里抱怨自己的异能。

“我还看见一个年轻人，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他也是你们团队的吗？”汪佳明终于问到了重点，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问题，他要获取春城总司令的情报。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长的很像凡渡的年轻人才是变异兽和那些进化者的领导人。

“他啊……”乔镇星玩味的看着汪佳明：“他是我们春城的总司令。”

汪佳明呼吸一滞：“能问问他的名字吗？”

“到时候见面你就知道了。”乔镇星看出汪佳明似乎有什么目的，他没有暴露凡渡的名字，心里还谨慎了几分。

缆车之旅很快就结束了，车厢停在山顶别墅区，由乔镇星领着将他带入了最显眼的一栋，凡渡就正坐在客厅里，端着一杯咖啡翻阅新晋进化者的资料。

乔镇星早就用心灵连接通知他了，汪佳明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他记不太清了。

等两人踏进房门，凡渡才想起来其中的另一个男人，在末世来临之初曾有过一段共处的缘分。

那时在高速服务区，汪佳明还带着一大团保镖呢，现在看来却有些落魄，老婆孩子也没在身边，不知道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还真是凡渡！

汪佳明离近了，一眼就认出如今的春城总司令是当初帮助过他的男生，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再次确认凡渡不是一般人。

“汪先生，好久不见。”凡渡放下手中的资料，开始和汪佳明攀谈起来。

乔镇星离开了大厅，在别墅门外守着。

汪佳明之前好歹是个不小的官，不至于紧张到话都说不清楚，他知道了是凡渡之后，反而安定下来。

“好久不见了。”汪佳明苦笑一声：“多亏了你告诉我要去滨海基地，不然我活不到现在。”

凡渡故意戳他的伤口，问道：“怎么只见你，孩子呢？”

汪佳明一愣，眼神中酝酿出浓郁的仇恨，最终被他收敛了起来：“她们……都走了。”

“抱歉……”凡渡装出了很惊讶的样子：“我失言了。”

“没事，这种事情总是要面对的。”汪佳明叹气，自己讲述了起来：“我带着妻子孩子来到滨城，并没有受到礼遇，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我和老百姓们一起被分配到了建设队，天天要干很多抹水泥搬砖的活儿换一口饭吃。”

他的眼神变得深远起来，似是在回忆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但是我光靠自己养不活两个孩子和一个大活人，最后我妻子也出去工作，负责清理卫生，直到有一天我回到帐篷没能发现她们。”

凡渡回想了一下，汪佳明的老婆很漂亮，他甚至怀疑是息影的小明星，还有那两个孩子，白白胖胖的很是吵闹，带着稚童的活力。

汪佳明在直面丧尸时还选择保护家人，正是见到这一幕凡渡才没让汪佳明死在服务区。

保护一下稀缺物种，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他没能、也没想扭转这一家的命运，该死的还是死了。

漂亮的女人在末世从来没有活路，除非她能比大多数男人强大，就像李诗琪那样，不然等待她们的，无一例外都是悲惨结局，而汪佳明不在，谁来保护她们母子呢。

凡渡觉得汪佳明的亲人的死法，一定很凄凉，也不知汪佳明回到家看见家人的尸体会作何感想。

出人意料的是，汪佳明并没有将话题转变，也没有隐瞒那一份伤痛，而是继续讲了下去。

“滨海基地的军方已经溃散，新生势力取代了他们，那些刚上任的新官儿到处滥用职权，其中有一个人看上了我的妻子，我们一直都很防备他，有一天我被罚加班，但我在工作上并没有出错，当时我就意识到不好，我拼死拼活要回家，一群人拉着我不让我走，等到我鼻青脸肿的站在帐篷门口，迎接我的就只有两个被掐死的孩子，和妻子冰冷的尸体了，她是自杀的。”

汪佳明眼中的恨终于控制不住，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握紧的拳头在不断发抖。

凡渡一直都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很有可能，汪佳明也不想提起这段往事，但是为了表明和滨海基地分割的决心，他才在凡渡面前鼓足了勇气扒开伤口。

凡渡叹息着拍了拍汪佳明的肩头：“今后春城基地就是你的新家，我没有权利叫你忘记仇恨，但是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新生活已经开始了。”

他一拍才发现汪佳明瘦得皮包骨，只是脸上有些肉才看不出来而已，但这脸看起来也很不健康，大大的黑眼圈，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干裂的嘴唇，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